贵妃失忆之后: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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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何惧。”

    及冠之年的太子意气飞扬,灼灼目光,沈幼宜至今未忘。

    夜色沉沉。

    沈幼宜垂首望地砖间的缝隙,添上一条新罪状,她又该何去何从。

    沉默几息,再度撞上帝王目光时,沈幼宜听见了自己的两条归路。

    革职流放。黔州,岭北,赣州,总不过任择其一。若是要到崖州,尚不如毒酒一杯。

    沈幼宜叹息一声,起身去关窗。在狱中的日子,怀月和秀娘轮番为她送衣物吃食。

    不过天牢重地,她们不得擅入,总得使了银子托狱卒带进来。

    仁宗宽和,在位时三次下旨清整刑狱,免去狱中不少刑罚,也允准罪犯家中逢年过节来送些东西。

    沈幼宜尚是戴罪之身,又有官职,狱吏对他们这些官老爷还算客气。保不齐哪天出去,还能提携狱中一二。

    既非重刑犯,官位又无足轻重,狱吏乐得私下收几笔银钱,捎进些东西。

    沈幼宜拢着棉被,怀月费尽心力递进话,府中人尚且安好,令她不必忧心。

    零星片语,聊以慰藉。

    狱中的日子过得很慢,除过日升日落,全然辨不清时辰。

    偏偏这几天又是阴霾天,连阳光都吝于露面。

    入狱不知几日,沈幼宜见到的第一位熟人是谢明霁。

    刑部侍郎亲自引了这位世子殿下探视,谢明霁一点头:“有劳。”

    “世子说的哪里话。”

    刑部侍郎寻机客套几句,甚至命人搬了把木椅,尔后才领人退开。

    天牢寂静,沈幼宜拢了拢身上厚被,隔一道牢门同谢明霁对望。

    二人甚至无需寒喧,沈幼宜道:“我都被定了哪些罪啊?”

    “渎职行贿,结党谋私,还有一条忘了。”

    谢明霁近日一直在城外奔忙,初回京才得知此事。

    他方才与刑部侍郎攀谈几句,听闻沈幼宜在狱中安分得很,讯问什么便照答什么,省了刑部不少功夫,自己也少受罪。

    “就这些?”

    谢明霁挑眉:“你还想有别的?”

    “没有。”沈幼宜面不改色。

    她盘算着身上几条罪状,谢明霁道:“不用想了,死刑是轮不上的。”

    就算陛下重责首辅旧党,杀一儆百,沈长瑾也至多就是革职流放。

    沈幼宜心下更安稳些,谢明霁笑了:“这样吧,我府上正好缺个书吏。念在过去一点交情,我去向陛下求个人情,你到国公府随侍如何?”

    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却绝非信口开河。

    沈幼宜知道谢明霁军功在身,他既然许诺,必定是有几分把握的。

    “好啊,那便多谢世子殿下。”

    流放地千里之外,清苦难挨。倘若谢明霁愿意出手保她,莫说做小厮,做他外室都成。

    今年的秋天,仿佛比往年格外冷些。

    雨势断断续续落了一月,落叶纷纷,万物肃杀。

    当四十五道丧钟声响起,一声声“陛下驾崩”自禁宫起传遍整座皇都时,沈幼宜方在修改鱼鳞图册的一处勘误。

    她有瞬间的茫然,户部的同僚俱默不作声,自发聚去前厅。

    元和三十一年冬,熙和帝崩,举国哀恸。

    太子元朔帝于灵前继位,大赦天下。

    国丧三月,百官缟素。大雪纷纷而落,几乎辨不清人影。

    权力的更迭远比沈幼宜想象中还要平和,一应政事运作如常。已是新朝,文武官员无一人敢懈怠。

    沈幼宜往御书房中送鱼鳞图册,在已是宫廷总管的秦让指引下,踏入偏殿。

    殿中供奉先帝画像,礼部拟了谥号,曰“敬天弘道纯诚至德弘文钦武章圣达孝文皇帝”,庙号为“仁”,无愧其一生功绩。

    新帝跪于画像前,仍是一身素白的孝服。

    雪后的夕阳斜映入殿中,但见他清隽挺拔的背影。

    沈幼宜不敢搅扰,帝王长跪,她亦只能在殿中蒲垫跪下,静等陛下谕令。

    鱼鳞图置于右手旁,北风起,吹动几页书角。

    沈幼宜怕冷,冬日的衣衫穿得极厚。

    夕阳将殿中两道人影拉长,一派寂静。

    丧父之痛,沈幼宜无法与这位九五至尊感同身受。

    他富有四海,若说同情与怜悯,实在是自不量力。

    沈幼宜默然片刻,垂下眼帘。

    若是自己父亲逝世,她只怕一滴泪都不会落。

    “陛下节哀。”

    残阳如血,沈幼宜最后只道了这一句。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可泪珠全被他吞进肚子里,他的声音沉沉,几乎快要发疯,却道:“你心里依然有他,你要朕怎么办呢,要朕放你和他一条生路,教咱们的孩子没了母亲?”

    她想去打他,确实也这样做了,可一伸手,只碰到男子紧实温厚的腰腹。

    沈幼宜倏然一惊,睁开了双眼,四目相对,眼睛望了望窗外的天光,再向下一瞟,侧放也是鼓着的一团,“呀”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双眼,薄薄的面皮几乎红透了,心惊得喘不过气来:“陛下晨起练过身法,怎么不快去更衣理政,在我面前晃什么!”

    皇帝又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他就着一层里衣,侧卧在她身侧,也不怕着了凉!

    元朔帝起初不过是喜欢瞧她晨醒时的慵懒懵懂,虽常被她撞见沐浴时衣衫不整的模样,可也享受宜娘的服侍,再后来,他发觉宜娘的目光似乎掺杂了些好奇与隐忍。

    她喜欢在为他更衣的时候伸手进来,感受血肉紧绷时的触感,会情不自禁地摩挲他身体的每一处,像极了不够安分、急于上位的更衣侍女,而且还更大胆一些。

    于是即便他练过剑后宜娘未曾清醒,他也会刻意等一等她。

    他眯眼打量上一刻还在梦中不安的女子,然而也不过是笑笑,温和道:“宜娘梦见什么了,一直唤朕‘夫君’?”

    第 75 章   第 75 章

    她瞠目结舌,心都虚透了……当然不能说什么也没有梦到:“我一想到陛下把阿耶派到雍州,又把我阿兄送到薛总管帐前,心里就有些害怕。”

    皇帝的青睐和赏识未必都是好处,他高看了沈氏一眼,她的父兄,甚至于将来那些堂表兄弟,都要为这份外戚的荣宠前仆后继,证明他们配得上这份机遇。

    除了无有远志的宗室,皇帝就没觉得哪个臣子该舒舒服服地享受君王赏赐的一切,她之所以能过得逍遥,不过是元朔帝习惯处处管束她。

    作为一个读了二十年圣贤书的端正储君,元朔帝实在没眼看沈幼宜这幅痴醉沉迷的样子,虽然沉迷的对象是他自己。

    但唾弃的同时,他心中还有点难以言说的滋味。

    元朔帝身为嫡长子,从小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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