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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骨小说www.yuguxs.com提供的《假死后将军火葬场了》 30-40(第16/18页)
在洪宝儿面前强撑起来的坚定仿佛被风吹散,遗留下来的是浓浓的自嘲与犹疑。
她连自己都不知该何去何从,她这样对洪宝儿说,又同哄骗有
什么区别?
“我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她真的能逃出去吗?她真的能活下来吗?”
孟柔喃喃自语,她问的是自己,却对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你只是救人而已。”医工方才一直旁观不言,洪宝儿声泪俱下也没见他有一丝动容,此时倒是拨冗回答了孟柔,“你已尽人事,又何必思虑那么多。”
“可是有时候人活在世上,当真不如死了。”
她分明最明白这一点,在被江铣欺辱,在被何氏卖为奴籍的时候,她浑身都有如刀割一般的痛。她虽不至于想到自尽,可是旁人,可是洪宝儿……
医工沉吟一会儿,直到孟柔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医工却突然道:“你方才为何救她?”
“因为我看见她在水里挣扎……”孟柔一愣。
“人活着才能求死,已死的却无法求生,活着便是活着,人死了,便什么都成空。”医工道,“即便是一心求死之人,死到临头仍然不免一番挣扎,你是因她挣扎而救人,又不是因为她想死才去救。你不过是力所能及,应她所求而已,又何必操心结局如何。”
为医者见惯生离死别,孟柔的犹豫与怀疑,在医工心里不过是庸人自扰。孟柔的思绪也回转过来,她虽仍不晓得救下洪宝儿是对是错,但她能做的只有这样多,只求无愧于心罢了。
“多谢先生……”
医工不耐烦地打断她:“你的衣裳和钱财都没了,你怎么办?”
孟柔不解,连忙去翻包袱,里头原本除了舍给洪宝儿的衣裳外还该有两串铜子,她没要江铣的发簪,自然就该把钱拿回来,这些钱原本是她从安宁县带上来的,孟柔原本也打算留作回去的路费。可那些铜钱竟都被人摸走了,包袱皮上还残存着带泥的脚印,应当是小偷留下的。
她方才只顾着救人,随意将包袱放在脚边便跳下水渠,可她刚一跳下去,包袱里的钱便被人摸走了。
孟柔不可置信似的,将空荡荡一张包袱皮翻过来,反过去地看,终于绝望地摊开手。
她果然不该救人的,她怎么配救人呢?在这长安城里,善心果然就是会害人的东西。
所有的铜钱都没有了,孟柔摸向脖子:“我还有……”
就连那枚银花钱也不见了。
孟柔想起来,先前为了与江铣虚与委蛇,她特地将脖子上的花钱摘了下来塞在包袱里,打算出了江府再戴上,可出府之后心神涣散,竟然一时没顾上。
那枚花钱只怕不是被小偷摸走了便是被洪宝儿夹在衣裳里带走了,孟柔此时当真是身无分文,两袖空空。
孟柔突然想起什么,满脸慌乱地上下摸索起来,她才从水里爬出来,头发是湿的,鞋子是湿的,一身衣裳也全都是湿的。她心道不好,也不敢用力,躬着背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书来。
还没打开,便已经看见上头糊成一团的墨迹,孟柔抿着唇,一点一点扯着边缘抖开来,果然,过所上的墨团模糊不清,难以辨认字迹,就连硕大的朱色官印也全都融在水里,没在纸上留下一点痕迹。
没了,一切都没了。
钱财,衣裳,过所。孟柔捧着那张辨不出原来样貌的文书,远远望着城门口,一时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天色渐晚,城门口的队伍也渐渐缩短,医工披着裘衣带着箱笼,显然也是要出城,可他却好似并不着急。
方才孟柔慌张翻找时,他便一直冷眼看着,见她现在垂头丧气,呆若木鸡的模样,医工反倒提了提唇角。
“这是什么?”他问。
“这是,我的过所。”
孟柔捧着那张湿哒哒的字纸翻来覆去地看,小心翼翼地抹平上头的褶皱,抹去上面的水迹,就像这样便能从里头再翻找出份新的来。
“你是贱籍,怎么可能办下过所?”医工却疑惑道,“况且长安、万年两县经发的过所皆有定规,需以黄檗纸为底,以宣城墨书文,再加盖朱砂官印,浸水不化,火烧留痕,你的这张……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是戴怀芹给她的。
孟柔被江铣困在偏院,珊瑚和砗磲把守着院门不肯让她出去,她只得托傲霜向东院递话,她不想再害戴娘子和五郎之间生分,也不想再污损五郎的声名。有了江铣先前闹得那一场,戴怀芹很快就让菩提来传话,说她要的过所已经准备好了。
一切只等府里办喜事,这天来往宾客众多,江铣也得留在外院。孟柔便能趁着人多眼杂顺利脱身。
医工见她不答,心中便明白几分:“守城的武侯一日要过手千百份文书,你这份过所假得不能再假,连我都能辨识出来,何况他们?私渡关津虽然罪不至死,但是伪造通关文书却是死罪,按律城卫可以当场格杀而不被问罪。”
况且孟柔是逃奴。
一个逃亡走失的奴婢,便是死在关口,又有谁会多说什么。
孟柔反应过来:“她想要我死。”
太可笑了。
崔有期和傲霜要算计江铣,要利用她给江铣下药;戴怀芹生怕江铣娶不了长孙镜,也急着赶着要让她滚出江府。孟柔恨江铣,也恨傲霜,她恨他们所有人。她自登上那座马车上了长安,进了江府之后,没有过过一日安生日子。所有人都嫌弃她,厌憎她,却又利用她。
尤其是江铣。她自问这三年来对他也算用尽真心,即便他不曾将她当作妻子,她却是确确实实将他当做丈夫爱重。可这三年换来了什么?换来二两金子,换来她无家可归。
倒不如当初大家说明白,说分明,说她只是个二两黄金买来伺候人的婢女,也不至于连一颗心也白白送出去让人践踏。
既然他们都想着利用她,孟柔便干脆做成一个局,让他们每个人都得偿所愿,也算是她送给江铣的一场报复。
本以为是她在算计人,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让人算计。
孟柔捧着那张“过所”,呵呵笑起来。
戴怀芹想要的不是让她离开长安,而是想让她死。是啊,就算她走得再远,还能有阴曹地府那样远吗?她死了,江铣的名声自然能够得以保全,她也再碍不着江铣娶他的新嫁娘了。
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好好的一个人,平白无故来到这长安城里,相濡以沫的丈夫变了个人,母亲和弟弟也都弃她远去,钱财、衣裳,都没有了,就连良籍的身份也被人给抢走了。
他们还想抢走她的名字,只因为她冲犯了贵人名讳。
他们什么都要抢了去。
西沉的夕阳被城墙挡去大半,只剩下一线晖光照耀在金黄色的砖瓦上,像是给墙面镀了一层薄金。
孟柔疯疯癫癫地发了一会儿痴,扔开手上成烂泥一样的字纸,捡起脏兮兮的包袱皮,拍了拍衣衫上的灰泥起身。
医工道:“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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