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男狐狸精了: 3、雨霖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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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屈慈误会了什么。

    但是新的问题出现了。

    屈慈根本不相信她那苍白的解释。

    不管是再三强调“你跟我亡夫其实长得一点都不像”,还是自暴自弃用激将法嘲讽他“别想太多你还不配当我亡夫的替身”

    ——都没有任何效果。

    屈慈总是耐心地听完她的话,然后继续对她退避三舍。

    这令崔迎之有点苦恼。

    平心而论,屈慈的本职工作做得十分到位。

    每日一早出门采买新鲜果蔬,从市集回来就开始准备午膳。下午则在铺子门口挂上营业的招牌,有客人就负责接客,没客人就去扫后院。待晚间铺子打烊后,再清扫一遍屋内。如此一整日的工作便算作完成了。

    崔迎之这两日发现自家小楼焕然一新,连地板都被擦得锃光瓦亮,犄角旮旯里也一尘不染,功臣是谁自然无需言明。

    可压榨只是顺带的。

    这并非她捡人回来的本意。

    当然,再退一步来说,崔迎之也不是很想失去这么好用的工具人。

    所以尽管他们二人并没有每日见面的必要,崔迎之还是韬光养晦,静待时机,终于在屈慈又一次回避她之前找到机会,从角落里遽然窜出,张臂拦住他的退路。

    屈慈退无可退,因这突如其来的一遭还险些摔了手里刚擦净的瓷瓶。

    他小心地将瓷瓶托住,被迫直面她:

    “怎么了。”

    “你能不能别躲着我了。”

    崔迎之一改攻势,直言不讳。

    “我没躲着你。”

    整整两天,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们碰面的次数还没崔迎之坐在窗边望见隔壁林婶路过的次数多。

    这还叫没躲?

    崔迎之抿唇,语气幽怨地控诉他:“那你为什么这两天遇见我就绕道走?”

    屈慈沉默几息,举起瓷瓶示意:“我太忙了,整日从早干到晚。要不你多雇点人呢?”

    他其实不太能理解崔迎之为什么不去牙行买个婆子或是雇个长工。依照崔迎之铺面的账册来看,能连续赤字三年还照常开业,可见她也并不缺银子。

    “我不喜欢让陌生人进我的家门。”崔迎之语气僵硬。

    屈慈提醒她:“我们俩拢共也才认识几天。”

    连对方的真实名姓都不知道。

    于崔迎之而言,他当然属于陌生人的行列。

    不过——

    “你是我捡回来的。”

    崔迎之顿了顿,低声补充了一句:“我也是被我师傅捡回来的。”

    合着这捡人的毛病还是一脉相承的。

    这回答显然牛头不对马嘴,屈慈不解其意,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随口接道:“那你师傅呢?”

    “她已经过世了。”

    这就有点儿聊不下去了。

    屈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静默几息,正欲道歉。

    崔迎之先他一步岔开了话题:“其实我根本就没什么亡夫。山上那块碑自然也不是他的。我只是一个人住着不太方便所以乱诌了一个人出来。”

    “你就信我一回成吗?”

    抬眼,泛着湿意的眸子直视他,似湖波荡漾,乞求之色仅浮于表面。

    花言巧语,巧言令色。又是一番新说辞。

    屈慈一言不发,垂眸凝视她。

    他们俩其实在某些方面很相像。

    不论是虚假的名字。

    还是同样口蜜腹剑,虚与委蛇。

    真心与假意交织成一团看不清虚实的迷雾。

    就算在刀光剑影里浸染多年,屈慈有时候也难以分辨崔迎之话语中的真假。

    恰如此时此刻。

    他该信吗?

    信这样一个满口胡言,身份成谜,意图不详,刚认识没几天的陌生女郎?

    良久,屈慈敛眉。

    生平第一次自觉荒唐,仿若在引颈受戮。嘴下却道:

    “好吧。我信。”

    就暂时信这一回好了。

    见对方终于妥协,崔迎之面上异色转瞬荡涤一空。眸光潋滟,如杨柳拂风,锁尽满园春,“所以你不用躲着我了对吧?”

    屈慈喉头微动,偏过头不望她,好脾气地重申:“我都说了我没有故意避着你。”

    嘴比锄头还硬。

    崔迎之充耳不闻,倒豆子般连续发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被当替身了才一直避着我?干吗要避着?我又不能强迫你?反正都有那么多差事要干了,再添个当替身的差事也没什么两样的嘛。”

    屈慈却摆明了不想多言,只短短回了一句:“不想被当成别人而已。”

    -

    终于将话说开,两人自然不必再你追我逃围追堵截。

    午后屈慈将营业的招牌挂上,坐在案前,开始核对账目。崔迎之则瘫在一旁翻她那些话本,手边几案上还摆着屈慈给她洗净的酸枣。

    两人谁也不扰谁。

    室内唯有纸张翻动声“哗哗”作响。斜阳透过窗子,折射烁目光晕,洒落在两人身上,隔窗而望,美好得宛如才子佳人相携相依的深情画卷。

    门扇开合声打破了这份宁谧。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首寻声望去,衣着简朴的老者入内,弓腰垂首,眉目慈和,却沁着淡淡的愁苦。

    看装束应当是哪户人家的杂役。

    “您买点儿什么?”

    老者简单回了两句,递给屈慈一张列满条目的单子。

    从头至尾粗略扫过,上头要的东西又多又杂,店里有的品类点兵似的全都点了个遍。屈慈只好起身去库中清点货品。留下崔迎之一人,便就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老者闲谈起来。

    “您是哪家的呀?”

    “我主家姓陈,住在城东。”

    “欸?是陈员外吗?”

    “对,老爷年初的时候就不大好了,一直拖到现在。”

    “那这下子岂不是轮到陈小郎君当家了?”

    老者连连摆手,偏过头去,似是不敢多言。

    陈员外膝下唯有一独子,那小郎君是下洛城出了名的纨绔二世祖,连崔迎之这种平素闭门不出,对风言风语漠不关心的人都略有耳闻。

    倏尔,老者似乎瞧见了什么。他眯着眼,面色犹疑,目不转视地盯着架在一旁案上的断剑。

    断剑从头至尾通体漆黑,只是剑身断了约莫断了三四寸,断口齐整,似是被折断的。剑柄是木制的,尾端还挂了串菩提珠子。

    日光洒落,剑身泛出骇人的寒光。

    这样特征鲜明的剑,若是有心留意,再见时轻易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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