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酒一杯家万里: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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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悯身上甚是难受,若不是倚靠着玉霖,早便跪不住了。这会儿又受了轮雨气, 人一时嗽得厉害, 脸色发红, 胸口也是一阵一阵地发闷。玉霖稍稍收起神色,向吴陇仪伏下身道:“既已定我为主犯,便请大人暂且卸了张悯姑娘的械具。不论是收监,还是放在外头看管候传,准她先下去为是。”

    吴陇仪听了,随即转身回至案后, 对毛蘅道:“她的话不是全无道理,之前那张姑娘身上的罪名重,你动刑惩戒, 哪怕造得伤病,遭那两司的人怪罪,我们都还有话顶得上去。如今,她的罪名被玉霖顶了过去,我们这一堂上,那张姑娘便不能再有好歹,否则人前人后,你我无论法理还是情理,都是亏的。”

    毛蘅点了点头,“那便叫她下去,仍收监里? ”

    吴陇仪又看了眼张悯,想起张药对他和乌台施过的恩,决定在此还了,于是否了毛蘅的话:“我看也不必再收监,不如卖张、许二人一个人情,日后我们的人有了不是,也好说话。”

    毛蘅沉吟一阵,也没反对,抬头招呼一直立在堂门前的宋饮冰道:“宋司狱。”

    “下官在。”

    毛蘅招手让他进得堂来:“你既在这里,就亲自带了张悯去,消了狱里的文书,把她交给张指挥使,后头便在家中看管,待寺里传唤。”

    “是。”

    宋饮冰领了话,转身亲自去扶张悯起身。番役随之上前来,卸去了张悯身上的械具,临去时,身旁竟递来一件灰衫。张悯低头,见玉霖跪在地上,单手托着她穿来的那件外衫,衫上还放着那块不知道她何时从身上解下的焦石。

    张悯忙道:“我不冷。”

    玉霖却不因此而垂手,铁镣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伶仃晃荡,她冲张淡淡地笑了笑,似随意道:“这一堂审结下狱,总归也要脱换下来,不如送你,披上出去,好遮一遮雨气,至于这块石头……”

    玉霖顿了顿:“反正在监也留不得,就在此处,我一并交给你了。”

    张悯这才伸手接过玉霖的衣衫,再将那块石头,缓缓捏入手中。

    至此那身去年没能遮蔽住刘氏的绫罗官袍,今春换做素衣,终于落在了张悯的肩上。

    玉霖没有对任何人提及,她心上的一块旧创此间正悄然弥合,如血肉生长,又酸又痒,然而她由衷开怀。

    从前同僚挚友,无不认为她一旦脱下官袍,背叛恩师,与朋辈割袍断义,去做那柔弱无能的女人,余生道路只会越走越下流,直至成烂泥,落入猪狗不如的境地。她什么也做不了,终有一天会委身上一个凌乱的床榻,好求得一口饭食,一处容身之地。

    如今如何?

    玉霖心中默问,她是落入了下流境地,可余生道路并未就此对她收拢。

    换一句话说,纷乱的梁京城从泥沙俱下,沐于泥沙之下,究竟谁人上流,何人下流,哪里分得清白。

    好比张药。

    张药……

    此时玉霖原本是不愿想起张药的,可那道雪白的人影,就是在这个时候,如蝴蝶一般,翩然入了她的识海。玉霖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试图将这个人从识海中挤走,反而牵引张药撩袍安坐,留下他,静静地陪着她自己。

    宋饮冰带着张悯走后,衙里的灶上做好了饭食,往后堂里摆了。

    没有人想到,三司会审的第一堂竟如此焦灼。

    毛蘅拂开案已然凌乱的卷宗,对尚在发愣的赵堂官道:“到后头把饭吃了,也不能这样熬着,吃毕饭,再审不迟。”

    赵堂官早欲见自家部首而不得。此时听毛蘅发话,喉里“啊”了一声,方回过神来,连声道“好”,起身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快步朝后堂去了。

    毛蘅扫了一眼跪在堂下的人,发话道:“把郑易之也带下去,不必回来了,其余的人犯,带下去给水食。”说完,人也去了后堂。

    人犯被分开看守,玉霖被带至了荆林西面的一处偏厢,水食都是她不爱吃的东西,她也没动,靠着墙席地而坐。静室之内独她一人,她猜想,下一轮之前,赵河明应该会来见他一面。

    果不其然,水冷粥凉之时,房门从外面被人推了开来。

    一股雨气袭入,吹动室内烛烟。

    玉霖抬起头,光已被门外的身影遮了个透,赵河明一身青绿常服,玉冠束发,人尚在疗养伤病,脸色冷白,似比从前更瘦了一些。

    他行动有些不便,但也忍着痛走到了玉霖身边,撑扶着地面,在玉霖身旁缓缓地坐了下来。玉霖知道赵河明在男女一事从来限,分寸周到,倒是没有挪动。而赵河明也的确克制,坐于离她半臂之远的地方,问道:“你怎么说服宋饮冰的?”

    玉霖托起下巴,“用了你的话。”

    “什么?”

    “从前你不是总告诫他,处事狠一点吗?大理寺门外,我也是这么说的,只不过。是让他对我狠一点。”

    赵河明笑了一声,看向玉霖放在膝上的手,镣铐沉重,不过这么一会儿,就在她手腕上膈出了淤青。

    “拶刑之后,你的手应该已经写不得好字了。那篇文章是一手张体,虽不算上乘,但绝非你能写出。”

    玉霖淡声道:“你想说,这是我的一个纰漏吗?”

    赵河明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玉霖。

    玉霖垂下眼睑,“那是宋饮冰写的。”

    玉霖侧头看了赵河明一眼,“梁京千万人,我独寻他帮忙,原因有两个。其一,只有让他知道前因后果,他才不会被你挟制蒙蔽,以至于全然听从你的话,把我拦在大理寺门外。”

    赵河明点了点头,含笑道:“做得对。”随后又问道:“那其二呢?”

    玉霖仰头靠于冷墙之上,平声道:“其二,你素来待门生挚友至情至性,也肯舍身为他们担待。所以我觉得,你会保护好宋饮冰,绝不肯在堂上揭发他。只要你不揭发他,我也就没有纰漏。”

    赵河明不禁笑出了声,由衷赞道:“小浮不容易。”

    “哪里不容易?”

    赵河明叹了一口气,“在你如今的处境里,还能周全局中的每一个人,不作误伤,当然不易。”

    “是你教得好。”

    赵河明听罢,怅道:“你不是早就不认我了吗?并非我教得好,事实上我根本教不了你,从少年至如今,你一直是这样,没有变过。”

    “所以你很讨厌我吧。”

    玉霖望着赵河明的侧脸,“讨厌假清高?假正经?非要特别立独行,不和你们不一样。”

    “不是。”

    赵河明侧面迎上玉霖的目光:“我只是很想知道,你父母是谁,你又究竟像谁。如果多年教化养不浊一个人的心性,那此人就应该有一对很好的父母,因此品行一脉相承。”

    玉霖沉默了一阵,忽道:“我母亲是个疯妇。”

    她说完转过了脸,抠着铁镣上的铁锈,低声道:“是我逼疯了她,幼时的事,我只记得这一样。”

    赵河明收回了目光,半晌,方说了一句:“还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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