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忏悔: 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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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身边小太监吩咐什么一面作出无奈的神情。可能是陆怀难的目光太直接,而他身居高位太久,没有被人这样长久注视,于是微微抬头,和陆怀难隔空对视。

    那一瞬间陆怀难脑海中闪过无数有关他的传闻:“把持朝政”、“奸臣当道”、“媚上欺下”、“勾连后宫”、“惑乱君心”……在他望过来那一刻悉数消失,仅剩一句话。

    ——立如琼树,行似珠流。

    “圣旨到——”

    大太监黄储秀出现在宫门前,他今日着装和以往不同,更为正式,便阴柔的面部涂抹了白粉,唇隐隐也透出喜庆的红。

    他身后小太监半躬下身体,托盘上放着一朵白里透粉的上品芍药,红中带粉,粉里透红,硕大雍容。

    太大了,以至于要从托盘中胖乎乎地挤出去。

    众官员纷纷跪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黄储秀抑扬顿挫,使出平生最大的声音念黄绢布上的内容。他念出了一副热泪盈眶又喜极而泣的深刻感受,念完朝陆怀难抬抬下巴:“接旨吧。”

    陆怀难接过了圣旨,再谢皇恩。

    “阁老。”

    黄储秀转向许庸平,换了一副口吻道:“陛下有样东西嘱托咱家转交您。”

    许庸平眉心倏忽一跳。

    “来。”

    黄储秀一招手,身后小太监立刻上前一步,将芍药托盘往前一递。

    “这是今年选出来的芍药花王。”

    陛下亲自选的,非说最大最显眼,颜色最五彩缤纷。

    黄储秀:“送给阁老您。”

    小太监很有眼色,速速将春色浓郁的芍药大王端到许庸平面前,恭敬:“阁老,请取花。”

    所有人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有人面露愕然,有人和身边人迅速交换了眼神,震惊有之懊恼也有之。崔有才沉默着看向那朵花——那当然不仅是一朵芍药,古往今来有情人以芍药相赠,郎情妾意相订终生。帝王赠芍药,意义大有不同。芍药华贵、雍容,由天子亲赠,男子追求心爱的女子,帝王求贤若渴,由此而来。

    十二年前琼林盛宴,许庸平得到那朵本该属于他的芍药。十二年过去,年轻的继位者仍然将琼林盛宴上的芍药大张旗鼓地送给他。这是在直白地告诉所有人:下一个十二年,朝堂依然是他许庸平的天下。

    金托盘中芍药刚摘下不久,含露带羞,昭示天上地下仅此一份的珍贵情谊。

    许庸平静了静。

    “还有一句话。”

    黄储秀道:“您靠近些。”

    那朵芍药大得一只手握不住,一看就不是花匠的审美,倒是和城外梅园有异曲同工之妙。场景一定是这样的;花匠拿着剪子跟在魏逢身后,一边抓脑袋一边欲言又止反复确认是不是就要这一朵。某人一定兴冲冲又坚定恨不得自己上手:这朵最好看,朕就要这朵。

    许庸平没忍住笑了,他没伸手接那朵花,先问:“陛下想跟臣说什么?”

    “陛下想说……”

    天地突然在一瞬间寂静。

    “赠君芍药,请君莫忘。”

    第27章 27 这次朕真的伤心了。

    那是一句意义指向不明确的话, 暧昧、轻佻,又深藏亲昵和依赖。仿佛蕴含某种昭然若揭的情感,在人心上抓了下。

    许庸平的神情淡下去。

    他身后很快有官员上来恭喜, 但他没有再看那朵芍药, 微微抬手:“拿下去吧。”

    整个琼林盛宴,他的兴致都不算高。最后借口人多太吵离席, 站在一边。

    京城最贵的歌舞班子在, 天上月皎皎,地上管弦箫。琴音从歌女纤白手指中流泻而出。那对名叫“小禾”的兄妹果然来献舞, 兄妹俩年纪都不大, 都涂脂抹粉。妹妹踩鼓点后下腰、起身、跳跃,后空翻,身柔无骨,腰细柔如柳条。

    她腰上有链条和铃铛,随动作而叮当作响, 行走间步步生莲。一张脸明眸善睐,笑起来风月顿生。

    “好!”一大片喝彩声, “厉害!”

    哥哥腿部肌肉更有力,面无表情将自己双腿拧成一只西洋怀表一上一下的两条指针。他毫无痛感,再放下时脚背高高拱起, 一气呵成行如流水。

    他身柔至此,非人体能达成的形态。

    满堂死寂, 旋即轰动。

    许庸平看了片刻:“谁请的人?”

    “回阁老话, 应该是……太后的人。”

    黄储秀看着看着大气不敢出,脑门上渗出一点细汗。许庸平一向不太喜欢宴乐的歌舞班子,有两年宫中禁乐就是他主张的,甚至一度影响到民间的舞坊。太后公然将歌舞班子带上琼林宴, 这是犯了忌讳。

    他二人出来透气后还没进去,站在靠边的位置,边上坐着的是一名身份低下的官员,在浓郁夜色中和伙伴低语:“这二人已然至此,那当年戴月夫人是何等风姿。”

    酒壮怂人胆,他同伴左右看看,用更小心的嗓门道:“我见过,那场龙门宴我在,你想象不到她的美貌,极细极白如牛乳的一截腰,她体重轻成那样需要多细的骨头才能摸着不是一具骷髅。先帝登基数年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她独得圣宠那么多年,自然有她的道理。当今陛下容貌体态有一多半像她……只是平日不敢有人直视。”

    “你这么说我就能想象了。”

    那官员窃窃道:“当今天子——容貌甚姝。”

    黄储秀发根湿透了。

    “可惜这戴月夫人运气不好早早死了……她出身太低,至死都只是个‘夫人’。但若不是出身太低,也不会被送去舞坊。那种地方,去了是要脱层皮的。”

    那二人仍在议论,音量压得更低:“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路过舞坊常听见里面的小姐们惨叫,不是真没法子谁家爹娘会把儿女送进那种地方——你是不知道,她们之中不慎摔死的、折断腰的不在少数。饿死的也不少。穿上外衣还好,脱下来哪个不是一截截肋骨。”

    许庸平问黄储秀:“你出宫了谁伺候圣驾?”

    两个后脑勺齐齐僵硬,脖颈僵成一块铁。

    黄储秀谨慎道:“阁老放心,吉祥……咱家干儿子在宫中,玉兰也守着。”

    那兄妹俩最后一个动作跳完双双弯腰,乐曲声停了片刻。坐着的两名官员后脖子一阵阵地凉,终于有一个颤抖着想回头谢罪,一转头,背后空无一人-

    皇宫。

    “老师今晚能赶回来,老师今晚不能赶回来,能回来,不能回来,能,不能……”

    魏逢捧着一朵芍药百无聊赖一根根扯花瓣,终于剩下一根光秃秃的花蕊:“不能,能……不能。”

    他眼睛暗淡下去,轻叹了口气。

    宫里实在是无聊,他批完了折子,研究了凤阳府和淮安府上奏的水患,又读完两本拉灯的爱情话本,便搬了个矮凳子巴巴地坐在能一眼看见路的地方等许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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