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太子后: 20、中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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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溪正挽着祝姯胳膊,闻言不由与她相视一眼,皆是憋不住想笑。

    见陈四殷勤地替她引路,似乎想将她们送上楼去,祝姯婉言谢绝道:

    “方才几只箱笼都已请力夫抬上去,我们自行回房便是,陈郎君且去忙罢,不必相送。”

    陈四爽快地应了声“好嘞”,便又去招呼旁的客人,不敢再多叨扰。

    二人方才登上画舫,便听得天际传来一声清越鸣叫。

    一道雪白影子自云彩后露头,疾速朝着画舫飞掠而来。

    雪鸮在画舫周围盘旋一圈,这才振翅扑腾两下,稳稳当当地停落在舷墙上,睁着双金琥珀似的圆眼。

    它收拢翅羽,迈开爪子,在擦得锃亮的圆木上“嗒嗒”走了几步,复又歪头去看祝姯,喉中发出两声问好似的咴叫声。

    南溪凑上前去,毫不客气地伸出指头,一边戳它颈下那撮柔软绒毛,一边笑骂道:

    “早听说你这扁毛家伙也跟过来了,那晚随娘子在祭台上露回脸,你倒是神气十足。”

    “怎的等到我回来,却又不见你鸟影?”南溪矜着鼻子,喋喋不休地凶它道,“说,这几日又上哪儿野去了?”

    雪鸮被她戳得身子一歪斜,连忙扑腾着翅膀,往旁边跳开几步。

    随后它又将脑袋埋进翅膀里,专心致志地啄着羽毛,权当没听见南溪的问话。

    瞧雪鸮那副装傻的憨样儿,南溪没好气地哼它一声。

    祝姯不由莞尔,伸手从随身系的荷包里,摸出几条备好的松鸡肉干,放到舷墙平坦处摆好。

    雪鸮闻着肉味,脑袋一支愣,立马从翅羽下钻出来,颠颠儿地跑过来啄食。

    趁着这空当儿,祝姯轻声问南溪:

    “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查得如何了?”

    南溪闻言,谨慎地四下环顾,只见船客们还在渡口前,围着个卖糖画的担子瞧新鲜,一时半刻不会登船。她这才压低声音,仔细禀道:

    “有眉目了!这几日我四处打探,竟真听闻七年前在华州境内,曾发生过一起焚船案,年月与事由都对得上。”

    祝姯听见“焚船”二字,隐约觉得可靠,忙道:

    “仔细说说。”

    “据说当年有个‘长风镖局’,在江湖上颇有名望。七年前,总镖头亲自带队,押送一批南海珊瑚北上。可夜里在华州渡口停泊时,船上不知怎的就起了大火。”

    “满船珍宝烧了个干净不说,总镖头和随行的账房先生,也都一并葬身火海。自那之后,长风镖局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祝姯静静听罢,几乎肯定就是这桩案子,八九不离十。

    “继续追查。”她轻声说,“把当年镖队幸存者的下落摸清楚。”

    待船客们的身份与过往都被揭开,所有谜团,自然会水落石出。

    祝姯抬起眼,望向远处正缓步登船的沈渊一行人,小声叮嘱:

    “务必要快,比他们更快。”

    南溪顺着目光望去,顿时会意,重重点头应下。

    眼见沈渊越走越近,南溪便止住话头,只低头逗弄雪鸮。

    南溪素来善仿各种声响,此刻便捏着嗓子,学出几声清脆婉转的鸟雀鸣叫,当真惟妙惟肖。

    沈渊行至近前时,乍然听见,还以为是雪鸮在讨食。

    可见它嘴里明明叼着肉干,正吃得起劲,不由心下纳罕。细细一分辨,这才发觉那动静竟是出自南溪之口。

    祝姯听见脚步声渐近,便极自然地转过身来,噙笑同沈渊寒暄。

    目光掠过他身后跟着的侍卫,祝姯发觉是个生面孔,不禁“咦”了一声:

    “今日怎的不见杨郎君?”

    见祝姯问起,沈渊亦未瞒她,只如实答道:

    “他还需在胜州府衙多留几日,将案子调查清楚。我们先行水路,等到下个渡口再与他会合。”

    祝姯闻言,便知金吾卫们也已查到长风镖局这条线索,留给她们的时候不多了。

    她轻吁出一口气,又伸手指了指雪鸮,笑意盈盈地邀沈渊共赏:

    “郎君要不要也来喂喂它?你瞧它浑身雪白,是不是漂亮极了?”

    沈渊依言望去,认真端详片刻。

    火祀那夜,天色昏暗,底下人只隐约能看清这鸟的轮廓,其余的便都瞧不大真切。兼之那一声尖利如鹰隼的长啸,沈渊还当它是如海东青那般神骏威风的鸟儿。

    此刻离得近了,又是在这朗朗白日下,才瞧出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呆头呆脑的胖鸟。”

    沈渊忍俊不禁,竟就这般大喇喇地说出口,恶语伤鸟心。

    “你说什么呢?”祝姯瞪了他一眼,义正辞严地纠正道,“我家雪姑可是猛禽。”

    “雪姑……”

    沈渊玩味地重复一遍,随即又扬起眉峰:

    “猛禽?”

    这名听着,可与“猛”字沾不上半点边儿。

    “哎呀!你这人好没眼光。”祝姯恼羞成怒,跺脚嗔怪。

    二人笑闹一阵,南溪便将吃饱喝足的雪鸮抱上楼去,船舷这边顿时安静下来。

    春日暄和,清新的青草气息浮动在行人鼻端。祝姯凭栏远眺,但见碧空如洗,几株桃树临水而立,粉白花瓣被风吹落,随着潋滟波光翻卷起伏。

    算算行程,待楼船行至洛州地界,可巧是牡丹初绽时节,恰能饱览芳华。

    沈渊立在祝姯身后,抬手屏退左右,面上笑意,竟在此刻缓缓敛去。

    他语调平静地唤了声:

    “祝娘子。”

    祝姯闻声,没防备地回身看他,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眸。

    “暴风雨那夜,你同我说谎了,对吗?”

    沈渊语气还算温柔,但问出口的话,却叫人寒毛直竖。

    祝姯脑中霎时警铃大作,千百个念头飞速闪过,面上仍强自镇定:

    “郎君何出此言?”

    “当时娘子说,随身携带兽骨是为占卜。”

    沈渊凝视着她,一点点抽丝剥茧:

    “可我昨夜得知,神殿娘子司职分明。掌龟甲蓍草的称为骨卜童,观星象风云的则唤作天星令。而佾舞巫……”

    “专司祭祀舞仪,并不修习占卜术。”

    他往前迈了半步,话音清晰掷地,身前飘过的柳絮都往下沉了沉。

    “娘子一直自称佾舞巫,又为何要藏匿兽骨?”

    “且我方才忆起,早在离开灵州渡口那夜,你便说过自己在观星。”

    种种矛盾与反常,最终指向一个更深的疑问。沈渊不自觉握紧双拳,哑声道:

    “祝娘子,你究竟是何人?”——

    作者有话说:雪鸮(xiao)

    就是《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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