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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骨小说www.yuguxs.com提供的《猫是人间的龙》 40-50(第23/28页)
时候,乌梓星甚至怀疑,那样轻松温馨的日子从未真实存在过。
果然,这个世界是属于秃鹫的,而咸鱼侠是虚假的,——他只不过是漫画里的角色,是用铅笔勾勒出来的、随时可以被擦拭的平面线条而已。
越靠近奶奶家所在的路口,乌梓星的脚步越沉重,前行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到最后,他几乎是趿拉着脚步一点一点在挪动。
这条狭长的巷道是老城区的历史遗留产物,因设计问题,巷道阴冷潮湿,围墙霉迹斑斑,从来不曾嗅见过阳光。腐败糜烂的生活垃圾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缓慢发酵着,不时传来虫鼠窸窸窣窣的响动。
从这里转过巷子口,其实很快就可以走上一条光明的大路。
是乌梓星从来不曾成功过的逃跑路线。
乌梓星听见身后传来好几个凌乱的脚步声,不怀好意的嗤笑声,夹杂着陌生的呼吸声。
越来越近。
他在心中默数着气息的数量,暗自祈祷之后能少挨几拳。
越来越近!
书包带传来极其熟悉的力道,乌梓星惯性地被带着往后踉跄好几步,跌坐在地。拳头袭来时,他心头涌起的并非是害怕,反而是尘埃再次落地的诡异心安感。
也许再挨过这一顿,他就能鼓起勇气一了百了了吧。
乌梓星年纪尚小,还不太清楚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死亡就是坟头上空翻涌的滚滚浓烟吗?还是会像严冬,比他经历过的最寒冷的冬日还要令人难以忍受。一瞬的死亡会比被秃鹫日日夜夜盯着还可怕吗?
对于死后或许存在的那个未知世界,他打从心底畏惧害怕。
只是一想到,那个世界里存在着温柔慈爱的奶奶,不再被病痛折磨,她可能就在那个世界等着他,乌梓星便觉得令人战栗的恐惧并不是不能忍受的。
在这个被秃鹫统治的真实世界里,乌梓星唯一放不下的,反而是素未谋面的笔友。如果可能,乌梓星很想见生生一面。他身无长物,但可以将自己认真搜集了许久的半套咸鱼侠贴纸统统送给朋友。生生比他还要喜欢咸鱼侠,也许早就集齐了一整套贴纸,也许并不在意他仅有的毫不起眼的礼物,但乌梓星还是想把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赠送给最珍视的朋友。
他们曾在信里约定好,要一起参加咸鱼侠发行二十周年纪念日,要一起见证三十年后飞船满天跑的真实科幻世界。
不能如约而至的那个人,总要送点礼物表示歉意吧。
乌梓星天马行空地想着,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他睁开眼,带着几分麻木和不以为意,目光穿过秃鹫们错落的身影,最终落在巷子口那道逆光的身影。
红色的斗篷,斗大的咸鱼脑袋,腰间别着一柄看似生锈的豁口刀。
是咸鱼侠。
乌梓星的睫毛轻轻颤动,嘴唇嗫嚅数下。
他的声音被冰凉的风吞没。
是咸鱼侠。
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
泪光婆娑中,逆光的身影越来越近。阳光在他身后晕染,形成一道光圈。
是咸鱼侠。
乌梓星太害怕了,浑身肌肉绵软,使不出半分力气。他到底还是哆哆嗦嗦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往发亮的巷子口跑去。
期间跌倒了好几次,他却一次都不敢回头。
——快跑,别回头!
他听见有人这样喊着,脚步越迈越快。
他终于成功跑出了那个暗无天日的狭长巷道,终于再一次身处阳光之下。
第49章 鸿毛 喵喵
乌梓星弯下腰, 随手扶住近旁的电线杆子,连喘好几分钟,心口怦怦跳动, 难受得几乎快要呕出一口血来。
良久,他猛然起身, 回首望去。
他的身后, 狭长幽暗的深巷,寂寥无物, 悄然无声。
秃鹫的叫声停歇,整个世界变得祥和。
好似有一层无形的屏障, 将窄巷内外两个天地隔绝。
乌梓星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 脸上满是茫然,完全想不明白适才发生的一切。
是一场梦吗……
他呢喃自语,抬头望向逐渐变得阴沉的天空。
这世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线”, 冥冥之中, 连结、牵引着人与人,像浪潮一样推着他们融入更大的丝网浪潮。原本亲密无间的分道扬镳, 素不相识的成为至交, 此生只能见一面的陌生人们彼此隔着星辰, 却无可奈何地一起被卷入深渊漩涡。
人们以为的、醒着的现实, 或许只是虚梦一场。
此时, 在巷道里,在乌梓星看不见的那个世界, 咸鱼侠鲜红的斗篷迎风飞扬。
另一方时空下, 常年蜗居于筒子楼的凤尧难得在大白天“出洞”了。她眯起眼睛站在久违的阳光下,望着熙熙攘攘日渐陌生的街头,无措地磨蹭鞋底, 心底升起恍如隔世之感。
就在几个小时前,编辑找上门要稿。两人一言不合大吵了一架。她们合作多年,对彼此的“弱点”心知肚明,轻而易举就能戳破对方的雷区,短短几句话后吵得面红耳赤,宛如仇敌相见。
在极度愤怒的驱使下,凤尧甚至不管不顾,擅自在个人社交媒体账号上公然发布状态:因和团队理念不合,《咸鱼侠》自今日起无限期休刊。
此言一出,瞬时引爆咸鱼侠的读者圈,诘问声如潮水席卷而来。
激烈的争吵最终以凤尧的忍无可忍甩笔离去告一段落。
灵感枯竭,无法按时交稿只是一个导火索。凤尧心中十分清楚,真正的隐患在更早之前就已埋下。
理念不合。
多么可笑。
编辑明确警告凤尧,她的作品中传达的诸多观点早已变得“不合时宜”,出版社连年收到来自读者家长的投诉,很难再压下去。若再不按照要求“整改”,来年《咸鱼侠》还能不能顺利连载会是一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凤尧依旧抑制不住地怒火中烧,连连冷笑。
前辈有言,艺术创作就是戴着镣铐跳舞。而发展至如今,已经无法只用这种程度的比喻来形容创作的痛感。
如果一定要比喻,艺术创作好比是戴着全副镣铐和枷锁,在炽热的铁板上跳舞;腰肢要软,笑容要端庄,不能冷傲,不能风情,不能民族,不能异域,不能男,不能女。要美又不能太美,要引人遐想又不能令人多思。
妖娆的美人随时可能被无形的鞭笞击溃,直接趴卧在铁板上变成焦灼的咸鱼,彻底沦为一滩毫无生机的死肉。
怒火汹涌燃尽,被冬日的冷风一灌,滚烫的热血凝固。凤尧失去力气,脚步虚浮,再也走不动,直接瘫软在公园的长椅上。
啊——
一声长叹。
似乎也没办法了呢,梦想不值钱,一意孤行的孤勇也很廉价。
人生在世,除了不断地妥协,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毕竟,她不再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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