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但成为女帝: 14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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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总喜欢在真实的世界中寻找传奇,然后将这传奇视作命运的杰作。

    他们常常会于不知不觉间,忽视个体的选择与努力,在这所谓传奇中占据的分量。

    就好像此刻的司马恒,在郗归做出解答之后,仍旧固执地问道:“为什么你能够拥有权力,而我却不能?我也要像你一样,拥有真正的权力。”

    郗归略显苍白的面孔,因为司马恒的表态而浮现出些许温柔。

    她微笑着说道:“可你也看到了,公主,我过得很累。”

    郗归满面的疲色,确实令司马恒有些望而却步,可心中的不服气却驱使着她暂时忽视了这疲惫,倔强地开口说道:“我并非执意要去过那种你所说的轻松生活,你能够做到的,我同样可以,我只是不喜欢成日与武人打交道罢了。”

    说到这里,她不确定地问道:“除了带兵,我还能做什么呢?”

    “就算我想靠自己的努力掌握权力,又能够做什么呢?”

    郗归在司马恒的注视中笑了。

    她从小便深谙“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的道理,既然庆阳公主是不愿意开窗的人,那么,她只好先提出拆掉屋顶做例子。

    所幸,她真的主动迈出了这一步。

    “你笑什么?”司马恒不快地说道。

    “我在为公主高兴。”郗归看着司马恒,内心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愉悦。

    人生在世,无能为力之事实在太多。

    譬如她明明已经辛苦筹谋,可吴兴却依旧发生了伤亡惨重的意外。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依旧相信,只要坚定地去做,那么结果哪怕没有那么好,也会远胜从前。

    凡所做过的事,全都不会了无痕迹。

    其痕迹或是在世上,或是存留在,某个人的心上。

    郗归清楚地察觉了司马恒的变化,就像她在一封封来自吴地的条陈中,敏锐地察觉了郗途的变化一般。

    他们原本都是这个旧时代坚定的拥趸,为了自身利益而天然地维护那个业已衰落的王朝,从未对此产生过任何怀疑。

    可郗归改变了他们。

    吴地的所见所闻让郗途越来越相信郗归所说的一切,他渐渐地由单纯地为家族而战,向着为苍生百姓而战的宏远目标靠拢。

    而司马恒,这个锦衣玉食的公主,这个曾不止一次地以婚事为手段谋取未来的女人,终于下定决心,想要开启另外一种生活。

    郗归正式向司马恒发出了邀约:“你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教授女军或是蒙学里的孩子们,可以一步步地学着处理一村一县乃至一郡的政务,可以帮北府军管理名下商铺,也可以像兰台令史一般校勘图书、整理经籍……”

    司马恒一桩桩地听下去,觉得每件事都没有什么吸引力。

    “我不爱与小孩打交道,尤其是那些冒冒失失的愚笨小孩。”

    司马恒已经生育过三个孩子,可却从来不觉得小孩可爱,也不认为自己应当被母职捆束。

    孩子的哭闹总是让她心烦,她讨厌这种不能够理性沟通的无知生物。

    “至于政务,你定然不愿意让我从大官做起,可我堂堂公主,又怎能去村县理事?”

    在司马恒的眼中,下民们大多肮脏愚蠢、粗鄙不堪,她自小生活在宫闱之中,难以想象自己放低身段去与那些小民接触的情景。

    “至于商铺,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士农工商,商乃最末流者。我身为公主,怎可自轻自贱,去行那商贾之事?”

    司马恒想到平日所见商铺主事谄媚的模样,觉得自己若要那般奉承别人,倒还不如直接去死。

    “校书也没什么意思,似那般成日坐在竹简堆里,闻着旧书古籍的霉味,日复一日地守着书卷,一年年地把眼睛看瞎,哪里是人该过的日子?”

    郗归别有深意地看了司马恒一眼,竟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怵:“我真不是故意挑刺,实在是你说的这些事,我全部都做不来啊!”

    郗归无奈地笑了:“公主,我以为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你说要靠自己的努力掌握权力,那就势必要走出原本的舒适圈,去尝试一些从前不曾做过的事情。否则的话,又何谈改变呢?”

    “徐州并不是一个很小的地域,其中有无数个可以让人从中获得进步与成长的位置,你可以与我一道回去,仔细看看,然后再好好地思考一番,看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坦白讲,对于司马恒的反复与犹豫,郗归难免有些怒其不争,可当她想起自己曾在江左蹉跎的二十余年后,又觉得不该责怪司马恒——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后世之人,她也是在至亲死亡的悲恸之下,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应该与这种看似美好的牢笼生活决裂,真正为自己而活。

    既然如此,司马恒作为一个古人,其犹豫又有何奇怪呢?

    郗归心念转了几分,最终只是平静地说道:“公主,通往权力的道路是如此地漫长,我们也许会遇到无数的敌人,可真正能够在这条路上拦下我们的,永远只有我们自己。”

    “去京口看看吧,你还年轻,完全可以尝试不同的生活。如果最终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一道惊雷炸响,大雨更为猛烈地砸了下来,郗归脑中有些恍惚,放任自己打了个呵欠,“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外面雨大,请公主暂且在营地里避避雨吧。”

    司马恒还要再说,郗归却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公主,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都只需要对自己负责,我不强求什么。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朱、张二氏不会再有反抗的余地,三吴之事将再无悬念。你若公开支持我们,自然是一桩锦上添花的好事;可若不表态,我们也不会有何损失。你回去好生想想吧。”

    这场司马恒强求得来的对话,就这样终止在了她自己的抗拒之中。

    司马恒并不愿意就此离开,可南烛已躬身候在一旁,司马恒的骄傲不允许她死皮赖脸地强留。

    大颗的雨珠砸在地上,溅起一个又一个泥点,落在司马恒华贵的裙摆上。

    她坐在一座空闲的营帐之中,不快地看着护卫跪在一旁,帮她拧干裙摆上的雨水,擦拭其上的脏污。

    可丝缎娇贵,很快便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宛如一朵开败的花、一池秋日的荷,干枯丑陋,了无生意。

    司马恒蹙眉挥了挥手,示意护卫出去等候,不要再在眼前碍眼。

    她一遍又一遍地想着郗归方才所说的话,不得不承认有一定的道理,可又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去从事那些事务。

    直到护卫重新出现在门口,她才从纠结中清醒过来,意识到天边已然露出了微白地光芒。

    “何事?”她瞥了眼护卫,慢悠悠地问道。

    “公主,昨夜大雨,宋侍郎归路被阻,也未回城。他方才来求见,说有一策要献与公主,可解您燃眉之急。”

    “宋和?他又来干什么?”司马恒想到两个时辰前宋和的冷漠,不由冷笑了一声。

    可护卫口中的献策之事,究竟吸引到了她的注意力。

    “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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