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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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渡无语看他:“……”半晌:“……加我一个。”

    容松鬼鬼祟祟看宣榕一眼,将他哥一拉,也不知去商讨什么夜黑风高揍人大业了。

    宣榕却陷入沉思,一晚上没做声,直到夜间回寺,誊完那几个孩童的八字,抄完经书,点燃油灯,才对旁边打盹的小沙弥道:“劳烦师父,若有风吹熄灭,还麻烦您再燃灯火。”

    这件小佛堂,燃了一排长明灯。是宣榕这段时日目睹的死者。

    底座小牌上,写着死者姓名生辰。

    后面多是些天生不足的早夭孩童,间或几个突发疾病的老者。唯有第一位,那人年岁正值韶华,比小郡主只大上三岁,灯中火焰随风扑簌,摇摇欲坠。

    宣榕便又给那盏灯添了点灯油。

    忽然,她察觉不对,灯盏似是稍错了位置,和前几日放置的不是同一个地方——之前在佛祖捻花的手下,而非他慈悲的眸前。

    像是有人拿起端详,又放了回去。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夜凉如水,古刹院落树影婆娑,宁静祥和。并无人影。

    宣榕只能迟疑问小沙弥:“……今儿这间偏殿有人来吗?”

    救赎

    小沙弥睡得迷迷瞪瞪, 揉揉眼睛,连比划带“啊”描述半天。

    这是位天生闭口禅的小师父,宣榕和他大眼瞪小眼, 勉强弄清他的意思:有五个人来过,三男两女, 样貌打扮……

    样貌打扮后跟的手语复杂。宣榕没懂。

    不过足够了, 她微笑道:“可是不日端午, 寺里有浴佛祈福法会?否则这处地偏, 不会有善信踏足。”

    小沙弥做了个“多”的手势。意寓今日寺中人很多。

    又想起了什么,拼命示意。

    宣榕被弄糊涂了,揣度他意图:“有个黑衣郎君……在佛前长久驻足?神色复杂奇怪……?是他拿起那盏长明灯, 细看端详了吗?”

    小沙弥连连点首,宣榕笑道:“有多奇怪呀?”

    小沙弥挠了挠头, 像是在说, 很奇怪。

    时光倒溯, 仿若回到夕阳斜照的傍晚。

    祈福法会告一段落,香客结伴归去, 有少年人终于寻至这处偏殿,他提着一把外鞘华丽的弯刀, 目光冷淡厌倦, 却在注意到成排灯火时, 微眯双眸。

    金像庄严端肃,不失慈祥悲悯。其下, 每一盏灯火, 都代表一个夭亡的魂灵。

    它们映照在少年深沉幽暗的眼底, 像是忘川河上引渡亡灵的船灯。

    少年上前。他神色淡漠,

    看不出疲倦, 但他确实很累。

    诈死这步棋实在太险了,服毒酒,跳悬崖,来南方江湖碰运气,找个续命方子——否则继续用内力强压,他最多也就剩下一月可活。

    只是没想到会碰到她。

    倒也甚好。少年漫不经心想,或许能死在她身边。

    可这份厌倦散满,忽而戛然而止。他看到了最左侧那盏莲花灯前的铭牌。

    捧在手上,灯盏底座滚烫,像一把将罪孽燃烧殆尽的业火,把他重新扯回了人世间。

    斜阳残红自远山照来,肃穆的佛堂浸入红光。

    有香客祈福归去,笑意圆满开怀。

    也有人在血色里,接到了一簇火光。

    *

    雨季过去,江南迎来了艳阳天。

    端午佳节如约而至,喜气洋洋,迁徙的流民也被官府妥善安置,在宣榕计划里,义诊摊不久便可关停了。

    同时,她也想了解一下姑苏如今产业,便打发容松容渡先去跑腿摸排。

    义诊摊便只剩她一个人。这日,宣榕一如既往发成药,忽然有人粗着嗓子自远而来,嚷嚷道:“就是这!就是你这里!治死了我家婆娘!!!他奶奶的,庸医!昏医!毛都没长齐还学人悬壶济世呢?误人病情!”

    他说得痛心疾首,宣榕本来还真以为她诊断出了偏差,紧张地抬头看去。

    却见那人前几日才打过照面,光着膀子,满脸横肉,气势汹汹走了过来。

    ……蒋屠夫。

    宣榕呼吸漏了一拍,意识到什么:“治……死?”

    蒋屠夫走到药摊面前,吓得旁边求医的队伍四散,给他腾出个圆形空地。他瓮声瓮气道:“是啊,前几日人还好好的,昨儿晚上,吃了你给的药,又是抠脖子又是满地打滚,以头撞地,撞得半死,今儿早上人就没气了,都怪你开的疯药!”

    宣榕看向蒋屠夫那双手,又大又厚,犹如蒲扇。可以很轻易拽住女子头发,将她推搡过来。自然,也能很轻易按住她的头,撞击地面,致人死地。

    她明白了什么。

    刹那间的感同身受,让宣榕浑身犯冷,下一瞬,怒意滔天:“第一,我没给过她内服的药,开的都是些外涂外抹的药;第二,你殴打妻子,置其死伤,按理处刑,这么大张旗鼓昭告天下,当真不怕人告官吗?”

    蒋屠夫双手一摊,混不吝道:“告啊!我都说了,是你开的药,让那婆娘发了疯病,告到皇帝老儿那儿,也是你的罪责!”

    宣榕很冷静地问道:“我开的药在哪?你带来了吗,还是在你家?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开的?”

    本以为这人再怎么信口雌黄,众目睽睽下,也顾忌脸面。但宣榕显然不知,有的人本身就是泼皮无赖。

    蒋屠夫哈哈笑道:“证据吃在肚子里了,你要也行啊,她还在地上躺着,你去把她肚子破开,脾胃剖开,不就能找到你的罪证了吗?”

    宣榕抿了抿唇。她从未直面恶意,有些猝不及防,亦有些束手无策。

    秀才遇到兵,有礼都能说不清,何况没和人红过脸的小郡主?

    蒋屠夫见她默然,终于图穷匕见:“啧,不想招惹麻烦也行,治死人赔钱,五十两的安葬费总要出吧?”

    可时至此时,问题不在于赔不赔钱。而在于他杀人,得付出代价。

    宣榕咬唇,抬眸道:“……报官吧。”

    此话一出,蒋屠夫勃然色变:“报官报官报官,你们这些娘们都喜欢这么说。行啊,那报。”

    说着,他一脚踹翻案台,药草滚翻了一地。

    还犹不解气,一拳劈开油棚,一扫推倒药柜。不出片刻,简陋但干净的义诊摊满地狼藉。

    而蒋屠夫,施施然从狼藉里挑剔片刻,捡起一包完好无损的成药,拍拍灰,笑嘻嘻地捏在手上,似是打算拿回去当罪证使了:“小娘子莫急,给你一天时间,想好了随时来找我,否则我要报官了。”

    旁边百姓目光闪烁,显然没少吃过这个地痞流氓的亏,口不敢言,只敢把宣榕薅到一边道:“啊女郎小心!没砸伤吧?”

    “可惜了……这么多药毁了。我孙儿今晚用药怎么办哟……”

    “唉,先回去吧……姓蒋的盯上这边了,走走走……”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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