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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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几个字他还勉强耐心,写到最后一个“无”, 便也心里有数,彻底断了用左手偷懒的想法, 不过仍旧没察觉出异样, 也没发现宣榕微微一怔。耶律尧只蹙眉道:“那我应是半途而废了。东歪西倒, 难看得紧——根本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眼见耶律尧想把这惨不忍睹的字,揉成一团扔进焚炉, 宣榕不得不抬手阻止道:“等下。我再看一眼。”

    她截下这纸, 端详片刻。

    这字迹截然不同, 难看扭曲,但分外眼熟。

    宣榕有些恍惚, 这才猛然发觉,很久很久之前,告诫少年的“藏拙”二字,即使当时他似是嗤之以鼻,冷嘲热讽般回她“不用”,但其实也有听进心里。

    以思辩论,所以要据理力争。要减少外人的欺凌,所以用脾性来逞强。

    而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耶律尧选择示弱。

    让天之骄子们心中得以平衡。

    只是不知道三年前诓自己一卷字帖做什么。

    宣榕莹润的指尖摩挲页角,蓦然心软,也有点疑惑,半天一言不发,只怔愣地看着耶律尧。

    朝政文书来往,走的都是密信,阅后即焚。而达官贵人的很多书法,也都多付之一炬,不可外传。

    有一方面原因就是怕字迹外泄,被人仿冒。

    她的神色也因此略显凝重,耶律尧始终垂眸,不由微微蹙眉:“你……”

    于是,宣榕拇指轻点那一塌糊涂的墨迹,坦言而道:“你从小到大示于人前的是这个字体。”

    耶律尧一愣,暗叫不好。果然,宣榕接着道:“三年前,你说要练字,找我讨了书帖临摹。我便给你抄了一卷边塞诗词。但依今日之见,你似乎不需要?”

    耶律尧:“……”

    宣榕顿了顿:“耶律,等你恢复记忆,记得解释一下你所作缘故。”

    “……好。”这么多天都仗着失忆胡作非为,耶律尧终于尝到了阴沟翻船的滋味,他紧抿唇瓣,沉默半晌,顺着直觉承诺道:“无论为何,你放心,肯定无关国事。”

    言下之意,不会害她。

    宣榕无奈:“我没起疑心,只是有点好奇。”

    耶律尧顺口胡扯:“说不准我真是想练字呢?或者用来刻碑拓铭,给自个儿准备墓穴也说不准。”

    我会死在五月的望都。

    不知怎的,宣榕忽然想起了三年前他说的这句话,微微一怔:“你别吓我。”

    她将那张乱七八糟的字页叠好,轻轻道:“剩下的不用罚抄啦,出去逛一逛,南巷口有卖酒的店家。安定三花酒,千醉解烦忧。这边酒比中原的要辛辣醇厚,和西北异曲同工,你应该喜欢。”

    本以为耶律尧乐见其成,没想到他微妙地挑眉,问道:“……为何?”

    宣榕哭笑不得:“你还不高兴?”

    她总不好说想到少年耶律而心生怜悯,只能语气温和:“三卷已经够了。你这抄的潦草不端,抄经所祈的福运可能都无法加诸于身,反有负效。”

    耶律尧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应了声:“好。”

    待青年离开,宣榕又仔细看他誊抄的经文。

    试图揪出熟悉的原因。

    她记性好,几近过目难忘,但奈何这几年事务繁复,庞杂的各路杂章储在脑海,一团乱麻。

    苦思冥想半天,愣是没有对上号。

    只能暂且搁置。

    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风响,紧接着水声叮咚清脆。

    宣榕下意识地抬头。却发现雨水从屋檐滴落。

    下雨了。

    安定城迎来的这场夏雨,一连持续数天。

    此季的雨水都是雷雨,轰鸣阵阵,倾盆如注。雨声不绝于耳,好不容易等到缓歇,大雨转细雨,已是三天后的午后。

    宣榕本在小憩,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唤醒。

    敢打搅她的也就那么几人,在休息时分前来,必有要事。于是,即使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宣榕也没有犹豫地合衣开门。

    容松急切地冲了进来,先是拿起桌上茶壶,就着细长壶口灌了自己半壶冷茶,压下酒劲,才抹了把汗道:“郡主,我打听到了裘安的一些事情。呼……这个鬼地方,真是‘民风淳朴’,连个大婶都是论斤的量。”

    每到一个地方,阿松总是饮酒开路。

    而酒过三巡,确实也方便撬开人的嘴,打听各路事情。

    宣榕见怪不怪,只温和嘱咐了一句:“不喜欢就少喝点。”

    “哪有!喝酒多痛快!”容松笑嘻嘻道,他那张漂亮的脸醉红,神态倒是逐渐清明,“我来一件一件的说,先从裘安为何没有考取功名,这么多年仍旧是白衣说起。”

    “你说。”见他口渴,宣榕便又命人去续了一壶茶。

    容松先问:“郡主,您还记得萧越在内阁时期,分管礼部,闱考抓的松散吧?作弊、替考、行贿诸事,不说层出不穷,至少各郡每年也是能有几起的。后来经过整治,中部和东北各郡,逐渐安分守己,但安定这边嘛,是西南荒野,两国接壤之地。”

    他摇摇头:“我刚说了,‘民风淳朴’得紧。读书氛围不好,科考环境更差,朝廷再怎么开展整治,也很难顾及到这边。而且民智未开处,您懂的,更容易枪打出头鸟。”

    “我去裘安年幼居住的窄巷闲逛,找了个铁匠喝酒,据他说,裘安很早就被称作神童,不用私塾夫子怎么教,自学就能成才。”

    “可裘安又家境贫寒,父母都是朴实庄稼汉,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有才却无自保之力,先是被同窗欺负,再后来,当地有个叫杨思的财主想出银钱,让他给自家儿子替考童试,至少搞个童生资格吧——但裘安这人比较轴,死活不同意,那财主也豪横,直接让人跑马进田,把裘安家秧苗都踩了,那年他家颗粒无收。裘安呢,去集市购买稻谷,商贩也都故意抬高价格。乡邻也不敢接济,他伯父一家本来还送过点米粥,后来,估计被警告了,再也没来串门。”

    说到这,容松顿了顿,无不怜悯地道:“他爹饿死在了那一年。”

    宣榕冷不丁问了句:“杨思没想着给主考官行贿吗?”

    一般来说,替考操作更难,也更易露馅。

    容松耸了耸肩:“这位县老爷是褚家旁系出身,京中做过几年小吏,眼界颇高,动辄要价千两,哪有几十两银子找个替考来得划算。”

    宣榕又问:“所以裘安一气之下,之后没有再闱考过了?”

    “他想考。但第二年,杨财主还是找他麻烦,比如门前泼狗血,找几个风尘女子上门去嚷嚷,被裘安搞大了肚子之类……都是不入流的脏手段,但裘母被气得中风瘫卧,裘安要照顾老母,分身乏术,自然缺了考试。后来他告到县衙,都让杨财主拿钱摆平了。”

    宣榕拂过腕上佛珠,叹了口气:“什么时候的事?”

    “八九年之前吧。”容松道,“早着呢,昔大人不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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