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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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装在旧衣篓子里,拿去浣洗了。

    而最坏的结果……

    云湄迎上许问涯明显带着探究的视线,他点漆的眸子一眨不眨,紧紧将她的身影框住,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曾放过。

    这一霎那,云湄连呼吸都近乎停滞。她害怕极了,怕伪面被撕碎,露出欺诈的底色。

    但自乱阵脚是不可取的。一只精致的贝笛,成为了女儿家爱不释手的玩意,不惜出入相携,这有什么解释不通的?

    她只是、只是怕元狸听到音波,会……

    不,不能再无谓地设想了。

    为保体面,也为了粉饰方才的出神,云湄只能不情不愿、遮遮掩掩地说出一句含混的:“夫君。”有时因画法的离格儿,她的脾性再也按捺不住,突兀飏声唤了一句:“许兆玉!”后两个字被磨得断断续续地扭曲了音节,煞是动听。

    许问涯听得眉锋微扬,仿佛比起夫君,这样发自本心的喊法更加令他感到满意。于是他不再执着于前者,一声声地迫使她唤自己的表字。

    坛子里原本满盛的酒很快便见了底,少许吃进肚子里,泰半淌得到处都是,画堂之内的文房与卷轴尽皆晕开一层馥郁的酒气,便连云湄晃漾的发尾都被打湿了。她的芳泽为人迷恋,四面八方撷取不断,熏熏然的醇烈之气混合着不住蔓延的糜艳,他在云湄最为支离破碎时,在她耳畔落下命令似的声音:“说你永远喜欢许兆玉。”

    他不停渡着烈酒,浮踪浪迹的运笔一时南北,一时东西。习习秋风钻进堂中,披肩早没了踪迹,云湄难以招架此冷热交加的情状,被催得眼尾泛红,不管他说了什么,都尽皆照做。可是任她如何乖巧应声,许问涯都始终并不感到纤毫满意,话语有些笃定的执拗:“你在骗人。”

    夜风自窗缝涌入,吹动满室垂委的文帖画卷,他的脸庞因此半明半昧,在昏蒙的月色之中变幻莫测,目光却始终凝视着她,比之平时更加幽邃的黑眸里情绪翻腾,这一刻,云湄甚至万般笃定,他那厢板上钉钉地获知了一些对她而言十分可怕的讯息。她只得竭力扯出一抹事不关己的干笑,酸麻的指尖徒劳地掩了掩领子,残破的尾音仿似碎玉,“我没有骗人,还、还请郎君别再逗我了……”

    明画堂的窗棂并未全数闭阖,四面俱都有凉风渗进。云湄被醇烈的酒意侵蚀思维,致命的破绽为人把控的担惊受怕之下,身体的掌控权仿佛不由自主了,又似乎本来便全权由他所牵引,这会子经秋末冬初的凉风一吹,四肢百骸立时软绵绵地撑不住案头,有些脱力地往下滑。

    “你有。不然,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他又强行将人搀回来,逼着她看向自己,哑声追问,“莫非,你是不敢么?”

    “求你……”他这话着实令云湄惊怖——难不成他当真知道什

    么了?她的秘辛藏不住了?有一种口不应心的胆虚之感在无限发酵,云湄灵台战抖,带了哭腔,虽是心口不一、大感惧怕,但因着他的施压,仍只能一字一顿地违心道,“我永远喜欢许兆玉。”

    ——他起疑了。是那日宫中私见元狸,令他发现了端倪?云湄不断回想横亘长廊首尾的两相对视,自己那一瞬间是否流露出了不该有的心虚神色,教他捕捉到了一些马脚?

    可是……可是事后鸣阳郡主的周全,他分明信了。

    若是不信,当日为何不发作?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晚许问涯的变化太大了,到了使她感到心悸的地步。

    而许问涯只是一瞬不瞬地谛视着她。

    她的身上疑点遍布,桩桩件件都指向他并不乐见的结局。几番颠沛,却始终吝啬于给予实处,云湄一面思虑疑点,一面左支右绌,终是愠怒起来,一迭声叫他“许兆玉!”,间或失神地重复“我永远喜欢许兆玉”,换来他奖励式地抚摩她的发顶,“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可是——”

    在这之后,云湄充分明白了他在可是些什么。这是一张由他罗织的密网,亲昵的称呼与恳切的哀求一经出口,只会愈加催化他的恶望。偏偏他还附耳问:“是难受吗?”此始作俑者,有时亦不乏无辜地辗然笑道,“娘子怎么失声了…为什么不回答我?”

    她的眼泪流得厉害,其实根本分不清是好是坏了。这样的许问涯实在令她感到陌生,遥想从前,他彬彬文质,处处以妻子为先,从不会逼迫她至如此地步。

    心里交织着诸般情绪,期盼他只是忙坏了,繁冗的政务淤堵在胸腔,才会如此剑走偏锋地宣泄起来;同时又害怕这是她在自欺欺人,其实就如她所极度害怕的——他已然获知了她的秘辛,而此番,乃是他刻意为之的惩罚。心惊肉跳,云湄头一次意识到这是一场从胴体到精神的苦工,倘若早先知晓这般艰难,她宁死也不要来今阳。

    ***

    万花献瑞的十二扇座屏之内,一根细长的青竹管子从空窗之外导进来,管口水声潺潺,云湄把托盘上的砚台、燮凤纹的紫毫毛笔、覆满酒水与龌物的墨锭一一取下来,放在竹篾搭建的水台之上,仔细清洗。

    许问涯披衣从座屏外绕进来,见云湄正垂目将双手浸入清水之内,思及冬夜水寒,扭头欲唤仆从进来代劳。

    云湄余光发觉许问涯的动向,顿时不乏羞恼地咬紧齿关,偏身转眸,狠嗔了他一眼。

    许问涯这便领悟,只好自行上前,从她手中取过亟待清洗的文房,亲自濯沐一新。

    一时唯余水声。

    云湄退开几步,抱臂靠在屏风上,松泛着身子骨。她被折腾得够呛,现而今念头支离破碎,只剩下一个字,累。许问涯过后情绪好了很多,会依偎着她迭声说抱歉,甚至把冷透的干姜粥认真喝下,又是那副翩翩如玉的温润模样。明画堂内的一切,仿佛只是云湄臆想之下的虚幻噩梦而已。

    思及此,云湄转面,看向脏衣篓——几片破碎的裘皮挂在边沿。那是她前半夜沐浴之后,拢在身上用以保暖的披肩,现下已经散架了,原本细密精巧的经线纬丝的走向,被暴力更改,怕是补也没得补了,真是可惜了这副难得的上好皮子。

    许问涯正就着竹管末端淌出来的凉水清洗笔端,密匝匝的紫毫在他指尖绽放、收拢,云湄睃了一眼,不自然地调开了视线,看向窗外婵娟的皎皎月轮。

    许问涯注意到她的视线,扭头望了一眼那披肩,说:“对不起,我会多赔娘子几件。”

    云湄一时失语。她婚后里里外外所着的每一件衣料,都是由他安排、购置的,又哪能谈得上什么赔不赔的,横竖没花她兜里一个子儿。

    她的沉默倒令许问涯想起一回事,当即在竹管旁置放的架子上取下毛巾擦净了手,朝她走过来,五指并拢做出承接的姿势,道:“能吐么?酒可以喝,这还是——”

    他一靠近,云湄不等他将来意说讫,便下意识抬步退后,隔他远远地,半个人影俱都躲去了座屏背面,除了心虚所致,她四肢百骸仿佛仍残留着密匝匝的毛锋触感。她的脸上泪痕依旧,香腮挂着要坠不坠的晶莹泪珠儿,襟前不断起伏,一时间是气极也羞极,半晌才憋出一句含着浓厚泣音的指控:“……现下又来扮好人,好坏尽是由你一个人占了!”

    许问涯显然不大记得个中枝节,云湄谅他如此,懒得多言,做出愠怒的样子,径自转身出了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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