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缠郎: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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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怠疲惫眉眼,沉思片刻,道:“今晚就歇在这吧。”

    似乎是解释给宋婉听,“天色暗了,路不熟,车也坏了,不如就先在此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再赶路。”

    宋婉点点头答应了。

    小沙弥带着他们一行人往后院去,一个个分好了香舍,到宋婉与沈行这里竟将他们分做一间,估摸着看宋婉梳着妇人头,便误以为他们二人是夫妻。

    沈行礼貌道:“烦请小师父再安排一间吧。”

    小沙弥恍然大悟连忙致歉,将宋婉领到原本的那一间隔了一间的香舍,“女施主,您便在此歇息吧,寺中简陋,不便将男女香舍分开,只能隔一间……”

    “多谢小师父。”宋婉微笑道,“这样已经很好了。天色不早了,便不多打搅小师父了。”

    小沙弥双手合十行了礼,便下去了。

    寺中多是参天的古树,入夜时分切切地森冷,离凤阳越近,气候就越怪异,像是真的要应那洪涝之说,连空气中都泛着阴冷潮湿的水汽,宋婉瑟缩着,推开香舍的门,想赶紧进去休息。

    “二位主子,这山里夜深露重,入了夜会更冷。”周决道,手肘上搭着刚从香舍内拿出的薄被,晃了晃,“这薄被根本不顶事儿,咱们车上也没带什么取暖的,但是方才路过平城的时候弟兄们买了特产药酒,要不、要不二位主子来点,取取暖?”

    沈行看着脸色都冻的发青的侍卫们,了然道:“大伙喝吧,药酒应不犯佛门之戒,出去喝,喝完了进来。少量喝,别贪多。”

    众人便又往寺庙外头走。

    宋婉开了门进香舍里,果然简陋,她紧了紧衣领,坐在床榻上,看着薄薄的一层窗纸发呆。

    沈行这样矜贵自重的人,竟肯被那老妪随意抽打,是承了那位北境圣女多大的情呢。

    她并非是拈酸吃醋,而是觉得心里一片荒芜,对沈行这些年经历的事一无所知的荒芜。

    他在船上时几句话带过的那些,显然是九牛一毛,报喜不报忧了。

    封王,绝不是平白无故的。

    是他付出了什么换来的呢。

    战场不像文臣博弈动动嘴皮子,那是真刀真枪啊,在大昭同级的武将都要比文臣高半格,沈行虽然说自己并未亲身参与几场战役,可只要一场,一个不注意就会失了性命。

    他这般换来的功勋,不应被叔嫂私通这样低劣的传闻所沾染。

    香舍的窗纸稀薄,隐约能看见窗外的光景。

    寺庙点了灯,一片昏黄摇曳中有一人影,侧影挺拔清隽,王孙贵族的矜贵跃然窗纸上。

    那双皂靴停在了门前。

    “东西放这了,干净的。”他道。

    待他走后,宋婉走过去,看见地上的包袱,打开来是一酒壶和玄色的鹤麾大氅。

    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蹲下来,呆呆地看着那大氅。

    是他的。

    她能想象它穿在他身上的清贵模样。

    如今,那泛着云龙暗纹的大氅像是比洪水猛兽都可怕,也像是沾染了某种致命却极具吸引力的毒药,宋婉不敢触碰它。

    半晌,她还是失魂落魄般将它拾起,紧紧抱在了怀里。

    寺庙香舍漏风似的冷。

    宋婉盖着沈行的袍子,又将薄被盖上,展转反侧,难以入眠。

    与沈湛阔别许久,不知他还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对她迷恋?

    若是不会了呢。

    她并非是患得患失,而是怕没有沈湛的偏爱,她便无法将筹谋顺利实现。

    月色凄迷,外面又下起了雨。

    空气潮湿,带着丝丝缕缕夏末山间的潮冷,透过窗缝挤进来,能渗入骨头里似的。

    宋婉蜷缩着身体,寺庙的香火气息萦绕鼻息之间。

    气味很多时候代表着回忆,在香山寺中珩舟夜夜“入梦”的回忆。那时她每一晚睡觉,都是带着期待入睡的。

    因为知道梦里有他。

    这样想着,宋婉渐渐进入睡梦中去。

    到了后半夜,开始电闪雷鸣,山林之中有奇怪的呜咽声。

    宋婉很不舒服,感觉像是坠入醒不来的梦境,梦里天空压得很低,越来越低。

    房门被轻轻敲响,但她就是醒不来,睁不开眼。

    门外的沈行敲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动静,便在门口低声唤:“宋婉,婉婉?”

    风雨大作,电闪雷鸣的,跋山涉水了一路到这样的荒野寺庙来,她一个人定然会怕。

    其实离开她后的每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都睡不踏实,似乎习惯了在雷雨中将惊惧的她拥入怀中轻声哄着。

    与宋婉相处的那一段时日不算长,却像是刻在了他生命中最好的一段锦缎中,难以释怀。

    他试过许多次,都忘不了,也戒不掉。

    沈行的乌发被雨水微微打湿,紧抿的唇角,冷峻而沉默,他推开了门。

    漆黑的居室,没有点灯,凄冷的月光如霜,透过薄薄的窗纸洒下。

    宋婉蜷缩成一团,薄被盖了一半,身上盖着的他的袍子,袍子衣襟上的鹤麾雪白,她的一张脸掩映其中。

    似乎是坠入了什么不好的梦,蹙着眉,头没有枕在枕头上,而是别别扭扭歪在一旁,如瀑的长发垂落在脚踏上。

    他走到她床榻前,半蹲下来,将她的长发轻轻拾起,放在颈侧,耐心而缓慢地扶住她的头,一点点将她扶正。

    她是和衣而眠的,兴许是睡觉不踏实,来回翻身的时候将衣襟扯开了,修长白皙的脖颈下是一小片雪白。

    沈行慌乱地调转视线,将被子给她盖好,紧了紧盖在她身上的衣袍,静静地看了她许久。

    她为何要去凤阳……

    难道真的与沈湛有情么。

    他……真的要送她去凤阳么。

    又一个惊雷乍起,宋婉颤抖了一下,半梦半醒间似乎看见沈行在面前,她呢喃着软声唤道:“珩舟……”

    “嗯,我在。”他道。

    一如多年前那样。

    明明外面风雨大作,雷声阵阵,单薄的窗棂被吹得涩塞作响,像是末日般。

    他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这才是他的归处。

    沈行觉得心里又静又软。

    “我……”她像是被梦魇住了,发出难耐的呢喃。

    沈行的视线落在她的嘴唇上,嫣红的唇瓣不再饱满,像是渴了。

    他起身倒了水,发现这寺庙实在是简陋,连茶杯都是缺口的,里面还有厚厚的灰。

    沈行不是做事粗疏之人,曾也是有洁癖的,只不过这洁癖在北境那种不毛之地被矫正了一些,可也无法忍耐这样落满灰尘的东西入她的口。

    沈行想了想,拎起茶壶洗净了自己的一只手。

    他回到她床榻前,重新蹲了下来,将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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