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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骨小说www.yuguxs.com提供的《弥生夜》 40-50(第12/19页)
没法再住人,家政要天亮才能赶过来,十分钟后,跟着沈铭玉重新坐进车里,付迦宜难得感叹一次造化弄人。
有种命运叫背道而驰,无论走多远,还是会和对方产生一定程度的不成文交集。
程知阙对她来说,大概就是违背主观意愿的一种被动式存在。
程知阙常住的地方离她们小区不远,车程不到二十分钟,是套平层,装修风格以黑白灰为主,视野开阔,离远能瞧见颐和园全貌。
付迦宜记得前几年程知阙跟她说过,自己小时候和程闻书住在颐和园周边的四合院里,他如今选这地方落脚,未尝不是在缅怀过去。
折腾大半宿,沈铭玉进客房冲了个热水澡,洗去满身晦气,出来后,捂住胃部喊饿,请示程知阙,能不能叫个夜宵。
付迦宜其实累得不行,很想回房休息,但这是别人地盘,她只能客随主便。
叫外卖一来二去耗费太多时间,程知阙从冰箱里翻出几样食材,到开放式厨房备餐。
付迦宜一时无所事事,挽起衣袖,泰然自若走过去,“我帮你吧,多少还能快点。”
程知阙目光扫过她,浅薄一笑,“备料还会么。”
付迦宜顿了顿,点头说会,但太久没做过,还是有些生疏。
沈铭玉在不远处细瞧,无声看着这场点到即止的互动,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里面,旁人很难插手进去。
过了会,两碗虾仁焗面被端出烤箱,芝士上面铺了全熟煎蛋。
沈铭玉爱吃溏心蛋,可人饿极了哪还会挑食,用叉子卷起一坨面,不顾吃相,只想先满足食欲。
程知阙没陪她们吃饭,先去露台抽了支烟,径自拐进书房,门虚掩着,缝隙透出冷调灯影。
付迦宜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半个煎蛋,托腮看着对面的沈铭玉,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沈铭玉有些丧气地抓了抓头发,问她:“小宜,你说我平常是不是太为所欲为了?”
付迦宜说:“怎么突然这么说?”
“就觉得自己好像一无是处,每天只知道饱足思淫.欲,还动不动惹祸——你们都有正事做,只有我还处在不懂事的阶段。”
付迦宜倒意外这些话能从沈铭玉嘴里讲出来,知道她真在反思,便安慰说:“其实我觉得,永远不懂事也挺好的,说明一直有亲人或朋友帮你遮风挡雨。很少有人能无忧无虑地只做自己。”
沈铭玉一愣,“你不是在做自己吗?”
付迦宜想了想说:“现在是这样,但以前不全是。有个人告诉过我,不需要一板一眼地活着,一切以自己的体感为主,怎么开心怎么来。”
“那人是谁啊?”
“像长辈又不是长辈,亦师亦友。是我很用心爱过的一个人。”
沈铭玉原本还想进一步深挖八卦,奈何精力所剩不多,打了个哈欠,主动结束对话,回房补觉。
付迦宜这会已经不困了,一个人静坐几分钟,盯着盘子里剩下的半个煎蛋,没由来地心乱如麻,到露台吹了会风。
她站在他刚刚抽烟的位置,往下俯瞰。
夜色由正浓过渡到肚白,街道烟火气弥散,这座城市惯是如此,总有人闻鸡起舞,为生活四处奔波。
在外面站久了身体发冷,付迦宜刚回到屋里,碰到从书房出来的程知阙。
他们同时问对方怎么还没睡,又同时泛起沉默。
气氛倒不至于尴尬,可能因为太安静,甚至弥漫了无法形容的熨帖,一度叫人产生温馨的错觉。
付迦宜轻声说:“抛开沈铭玉的关系,今晚还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程知阙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无照经营这事说大不大,代人谈谢就不必了。”
“是我自己想谢你。”
“那我接受。”
付迦宜淡淡笑了一下,“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如果以后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及时告诉我。”
“我上次说过,没必要跟我算这么清。”
“主要是我觉得,你不欠我什么。”
程知阙低头看着她,语气带几分循循善诱的和缓:“即便接触再少,我和你终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你在北京举目无亲,遇到困难,我不会见死不救。”
付迦宜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那晚她故意把话说绝,何尝没有钻牛角尖的嫌疑。
就像上次他说的,他不是她仇人。他们之间正式谈过结束,可如果真细究起来,纠缠不清那段时间,早就盖过了欠或不欠本身。
如果角色对换过来,她也会甘愿相助,不求任何回报。
付迦宜只好说:“以后遇到困难我会想办法解决,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程知阙视线越过她,扫向放在沙发上的那条围巾,嘴角挂着轻佻的笑,说出的话却不乏认真:“在这里你可以仗势欺人,我还是会给你兜底。”
付迦宜仰头对上他的眼睛,好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两次都能在他车上安然熟睡。
程知阙是她安全感的来源。
无论过去多久,她总能对他产生心安理得的信赖,一丝一毫都撼动不得。
第48章
元旦过后, 沈庭安主动找程知阙喝过一次茶,那天杨自霖和发改委的二把手也在。
将两人好生送走后,杨自霖一屁股坐回蒲团上, 饮尽杯里的白牡丹茶, 自顾自说:“你大哥也是为你的事业煞费苦心,这两年还真没少帮你牵线搭桥。”
程知阙缓声说:“拿蛇拿七寸, 我这几年也没少帮他收拾烂摊子。”
杨自霖笑说:“倒也是,你当初在他身上可下足了功夫。世上哪来那么多兄弟情,尤其像你们这种半路成家的, 关系到底差一层。”
程知阙不置可否。
包厢拉门敞开着, 杨自霖瞟一眼走廊贴着的“禁止吸烟”标识,大喇喇地点了支烟,吸一口说:“这项目眼瞅着板上钉钉了, 我们还去上海么?”
程知阙说:“去还是得去, 走个过场。”
“那行,我到时提前跟朋友打个招呼,正好趁机过去聚一聚。”
杨自霖是程知阙发小, 和他一块在大院长大。七八岁正是贪玩的年纪,有次两人去水塘捉泥鳅,半截身子不小心陷进泥潭里,隔好几个小时才被巡逻的哨兵发现,把他们一同捞了出来。
虽然时隔多年没联系, 但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缘分续起来毫不费力。
杨自霖突然想起什么,挤眉弄眼地笑说:“对了, 有件事儿。”
程知阙今天心情不错,无所谓应承他那些不着调的话, “什么事?”
“你还记不记得我那堂妹?”
“谁?”
“微雯,就是爱慕你挺多年那个——她现在不是在上海就职么?我家老爷子去年把她调去文化局镀金来着,聊这事的时候你也在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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