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图鉴: 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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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沾血的纱布堆满了一盆,阿昌坐在烛鸳的房间里等着上药。

    笼馆老龟公的手段毒辣,手法又高明,专门拿带着尖刺的木板去拍唇部最嫩的皮肉。

    阿昌边上药边哭,可是她哭着没有声音,只一个劲儿的往下滑眼泪。烛鸳挽着袖子小心翼翼地把药粉涂抹到她红肿的嘴巴上,和着眼泪,药粉都被稀释的一干二净。

    “就因为我不伺候客人,就可以这样打我吗?”

    阿昌咬着牙,嘴唇上又挤出了鲜血,她张开嘴说话,舌尖都发苦,全是她自己的眼泪和着药粉的味道。

    她问烛鸳就不能只当一个端茶添热水的丫头,能不能不上床?

    烛鸳举着棉花摇了摇头,这孩子在说什么傻话,进了窑子还有不上床的道理?一辈子做洒扫丫头,那为什么不卖给富户家当丫鬟呢?

    可阿昌就是不情愿,她觉得脏,有人来扒她的裤子她就觉得脏,笼馆的客人穿着衣服时都是风度翩翩有礼貌,可为什么脱掉衣服吃多了酒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猴急粗鲁,下手没有轻重。

    “我害怕。”

    阿昌低下头躲开了烛鸳手中的药眠,她没有办法捂着嘴啜泣,只能颤抖着张着两瓣肿胀的嘴唇落泪,眼泪滴在她的裤面上,还是血。

    她说她想回家了,不想出来挣钱了,她想跟自己的母亲一起,哪怕是过穷日子也好,也不想在床上让人蹂躏。

    “烛鸳姐姐,你不害怕吗?”

    烛鸳举着药瓶的手顿了顿,只听阿昌问她,“你身上那么多的伤,你不疼吗?”

    这个问题太多人问过了,她的身体,无论男人女人都好奇,每个见过的人都要问一句你不疼吗?

    疼,怎么不疼?

    难道说疼,就有人会停手吗?

    烛鸳耸了耸肩,对阿昌笑了笑,她摇头也没比划,不知道是谎称不疼还是不在乎的意思。

    阿昌吸着鼻涕看着烛鸳领口的新伤,那是刀伤,才刚刚结了红疤。

    “每次那个指挥使来,你是不是都很害怕?”

    阿昌盯着离喉头只有两寸的伤疤,她不知道被客人用刀子抵着喉咙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也不想知道,她就是看着气愤,她看着烛鸳看着欢鹂珍鹭,甚至看着华雀,都很气愤。

    笼馆四绝光鲜亮丽,受万人追捧,可月亮出来还不是要钻进密不透风的房间里任人宰割,只要领了那片小小的厢房牌,客人做什么都与大家无关。

    “曹指挥使那么凶,我有一次还看见他的佩刀上沾着血,他骁勇善战杀人无数,他怎么不继续回他的战场,而是来逛窑子折磨姑娘?”

    身后的晚风吹起,吹进了一片针叶落在地上,烛鸳向上瞟了一眼打了个哆嗦,赶紧捏了捏阿昌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可阿昌没有意会烛鸳的意思,她的脸疼的要死,像被烈火烤了一般,她的脸越烫她的心就越怨恨,“逛窑子的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他们是在家里得不到妻子的谄媚,才跑出来躲进温柔乡放肆的!”

    身后的冷气已是越来越重,烛鸳掐了下阿昌的手背,吃痛的阿昌含着泪抬起头嚷嚷,“我说的不对吗?指挥使不也是这样?不然你的脖子上怎么会有这么深的伤疤?前些天他还给了徐阿嬷好多钱,我看就是想变着法的虐……”

    她说了半截住嘴了,阿昌终于感觉到房门被人打开,后脖颈好像凉飕飕的,她倒抽着哭腔缓缓转头,差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那位她口中暴虐成性的指挥使正在她身后背手站着,紧抿着双唇,让他鼻梁上的横疤都紧绷了起来。

    一阵手忙脚乱,药瓶都滚在了地上,烛鸳一手拉住曹忌,一手赶紧把阿昌推了出去而后关紧了房门,曹忌就这么站着,任由烛鸳死死拽着他的衣袖,生怕他脾气上来抽出短刀。

    不过好在曹忌虽然脸色不好看,但到底没做什么,只是拨开了烛鸳的手,弯身捡起了滚在桌下的小药瓶,这药还是当时他送给烛鸳,让她涂脖子的。

    “西域名药,怎么用给不识好歹的丫头?”

    烛鸳没理他,只当曹忌自言自语。这段时间烛鸳也算摸透了曹忌的脾气,只要他们井水不犯河水,那一切都好说,她不用小心翼翼的伺候,只用当好哑巴就行。

    曹忌吃饭,她就在旁边绣花,曹忌睡觉,她就帮他脱衣。

    她今天一整晚的兴致都不高,主要是阿昌实在伤的严重,看着不忍心。入了夜两个人背靠背躺在床上,可能曹忌也看出了烛鸳的不高兴,想好心安慰两句,可话到嘴边又成了冷漠之语。

    “不就是打肿了嘴吗?有什么可疼的,你自己不也浑身是伤?”

    烛鸳回头看了曹忌一眼,两个人刚好四目相对,曹忌枕着手臂,顶着他那副天塌下来也面无表情的脸,“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怎么不对,有什么可疼的,你是个来享受的客人,当然不知道有什么可疼的。

    烛鸳掖了下被角躺了回去,她自己缩成一团离曹忌很远,因为她觉得曹忌根本与自己不是一路人,他久经沙场已经不知道慈悲是什么东西了,见血就像见着洒了的茶水。

    他能在那晚将匕首收回,可怜当过军ji的烛鸳,已经是曹忌最大的仁慈了。

    【华雀】

    初二,笼馆前的灯笼红炷已经烧了大半,小阿芸站在馆口揪着袖口脸蛋都紧紧皱在一起。

    说了初二,说了早点来,说了要把握住机会,怎么就不听话呢?

    “呦,小阿芸还等那赵公子呢?”

    “用你管啊!他肯定会来的。”

    今晚已经是第三个龟奴来看她的笑话了,哪有跟嫖客约定时间的?还是年轻。

    “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有闲工夫还不如给华雀多装扮装扮,迎接周老板去。”

    小阿芸不理,她不知怎的,偏偏就相信赵明熙跟其他客人不一样,小小年纪还心存美好幻想的她,太希望窑子里能出现个像赵明熙这般单纯甚至青涩的有些木讷的客人了。华雀姐姐的追求者那么多,她却独独看好姓赵的,不为别的,就为着她讨厌其他的客人。就像华雀,她对哪个客人都是能多坑点钱就多坑点钱,除了赵明熙。

    馆外街道潮湿,刚下过一场毛毛细雨,靴子踏在上面还有吧哒吧哒的声响。

    吧哒吧哒,吧哒吧哒吧哒……

    小阿芸歇气地抬头看了看夜空高悬的弯月,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屋。

    突然她听见一阵奔跑的脚步声!阿芸扒着门回头,随着瞪大的双眼是嘴角慢慢上扬,她一蹦三尺高赶紧挥了挥手。

    “赵公子!赵公子这儿呢!你怎么这么慢啊!”

    不是赵明熙忘了日子,可今天盐行的事情实在是多,他抽不开身啊,生意刚刚上手他这个新掌柜焦头烂额,等好不容易把手头事顺完已经是这个点儿了,不夸张的说,赵明熙连纸伞都没来得及打就匆匆赶来。

    他站在笼馆门口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通红连连告饶,“抱歉抱歉,实在是有事耽误了。”

    现在哪还是说话的时候?再耽误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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