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图鉴: 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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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我如今到梅州访查才发现这个地界是真真好,人杰地灵啊是景美人也俏,曹老弟在这里当指挥使真是有享不尽的乐子呦。”

    “不敢,赖以陛下信任,下官在这里尽心辅助鲁团练其他不敢多想。”

    曹忌这个人面冷,就算说着阿谀奉承的话也让人觉得别扭,但再别扭鲁团练也没看在眼里,他晃着酒碗东张西望顾左右而言他,一会儿说笼馆的饭菜好,一会儿又说梅园中央的那棵杏树开的特别好。

    “遥想我当年在边塞,面对的全是沙子,看见个枯木都了不得,别说能有如此娇俏的杏树了。”

    “鲁团练若是喜欢,下官明日便安排下属找寻杏树种来为团练栽育。”

    “唉,杏树不急。”鲁团练刚还粘在杏花上的眼神突然撤回来,在空中打了个旋,猝不及防地定在了烛鸳身上,“刚刚说起边塞往事,我忽然想起来了!”

    他厚掌在桌上一拍,下巴扬向曹忌身边的烛鸳,“这位烛鸳姑娘,好像我在边塞时见过的美人儿啊?”

    烛鸳心中一紧,寒气冲向了天灵盖,她打了个冷颤紧张地抬起头,刚好对上了团练那双招子。

    鲁团练眼神毒辣,别看他膀大腰圆,可他的眼神细地就像蛰伏在戈壁毒蛇,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烛鸳这一抬头,鲁团练当场就开怀大笑,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几点,十分欣喜激动像是如获至宝。

    “可不是,可不是,就是她啊!那个小哑巴,我虽远离边塞多年可记忆犹新,没想到竟然在梅州重新相逢啊!”

    他说着身体也不停地晃动,别在腰间的弯月刀映着冷月都透出了寒光,直接照进了烛鸳的眼睛。

    四百二十五!

    曹忌奇怪地看了眼烛鸳,不着痕迹地将烛鸳的椅子往后拉了拉。

    他暗自做着小动作,可鲁团练步步紧逼,他身体前倾凑近曹老弟,“曹指挥使刚刚不是说要把杏树栽到我家吗?不必这么麻烦,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我今晚就不要杏树了。”

    烛鸳身体后倾,双手死死抓住椅子边,一口气提在嗓子眼不敢动弹。

    那句话,千万不要说出口。

    “我今晚要曹老弟身边的人挪挪窝。”

    鲁团练下访梅州半月,几乎把笼馆的姑娘都睡了个遍,蛰伏数天终于盯上了烛鸳。

    这句挪挪窝就像是弯月刀直插进人的肩膀,要不是烛鸳是个哑巴,早就惊呼出声,她咬着嘴唇,连害怕的闷哼都是气若游丝,可嘴上没说手上的动作已经出卖了自己。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在鲁团练点名要人时抓住了曹忌的胳膊!

    她这一抓两人面面相觑。

    曹忌低头看了看烛鸳紧攥着自己衣袖的手,感觉对方就差把救我两个字说出来了。

    这么明显的动作,鲁团练却假装视而不见,他转着酒碗翘起二郎腿把身子侧过来,故意背对着烛鸳,只面向曹忌,看着他的下属,那张带着横疤的脸,用极慢的语速问道。

    “怎么样曹老弟?挪挪窝,行不行?”

    曹忌双手慢慢收紧,他再次转过头看向烛鸳。

    二楼的红面灯笼噗嗤一声熄灭,掩埋了曹忌的眼神,烛鸳心凉了半截,她知道是什么结果。

    紧攥着袖子的玉手渐渐放下,在桌面上捏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

    另外一只手臂被人轻而易举地提起,鲁团练十分娴熟。

    他拎着烛鸳,就像很多年前。

    “谢谢曹老弟割爱啦,让我找到了丢失许久的楼兰新娘。”

    烛鸳几乎是被鲁团练拖着上楼,她今天晚上的茜素红裙拖在楼梯上就像缕缕鲜血,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倒灌进顶楼的厢房。

    烛鸳被推进了厢房,曹忌没有动弹,厢房的两扇门被鲁团练锁死,曹忌更是没有回头。

    他坐在梅园的大桌旁,背对着熄灭了的红面灯笼,头顶是烛火燃烧,黑影压制的厢房。

    没有惨叫,没有哀嚎,什么声音也没有,好像人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似的。

    边塞的风沙混着杏花吹进笼馆,楼兰新娘再次恩泽梅州了。

    “他怎么还坐在这里?”

    二更天,梅园冷清,只剩满桌残羹剩饭。

    灯笼暗淡,在黑夜摇晃出残影如同精怪。

    被华雀叫来收尾的阿芸看见曹忌还坐在桌旁,手边出现了好多核桃碎渣。

    核桃坚硬的表皮被曹忌抠在指尖,一瓣一瓣地折断,碎了满地。

    清脆的折断声一下接着一下,在寂静深夜里听着慎人。

    阿芸打了个冷颤站在远处不敢靠前只得悄悄跟华雀耳语,“他若是舍不得自己上去抢人就是,何必坐在这里,像什么事?”

    以前看曹忌,虽说这人比不上赵明熙的傻里傻气地真诚,可阿芸觉得这位指挥使也是有点宝贝烛鸳的,怎么今天就松手了呢。

    男人啊,尤其是逛窑子的男人,还真是靠不住。

    她问华雀怎么看,华雀只是站在远处,望了望顶楼的厢房,“就算是官大半级,也是要低头的。曹大人为官多载,不奇怪。”

    华雀只是担心烛鸳,这么久没伺候过旁的客人了,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她提早让珍鹭招呼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毛巾。

    估摸着时间也快到了,就在曹忌掐完了整整两盘核桃时,顶楼厢房的门终于开了,华雀抬头瞧见衣衫大敞的鲁团练出来挥了挥手后,赶紧让几个丫头和龟奴端着热水盆提着毛巾进去给烛鸳擦身打扫房间。

    夜深了,细碎紧张的脚步声在顶层与后院来来回回穿梭,一盆盆热水往出倒时已经没了热气,倒出去的那刻似乎还有一丝血腥味。白色的毛巾被捧出来时也变成了茜素红。

    这么多声音,唯独没有烛鸳的声音。

    “她伺候别的客人,每次都是这样吗?”

    华雀张罗着洒扫,回头看了眼曹忌点点头,“十次有九次都是如此吧。”

    曹忌扔了核桃碎皮,他站起身在楼下站了会儿,甚至抬头看了看顶楼的厢房,里面人影绰绰,不知道在清理些什么。

    “曹大人,还等吗?”

    “还会继续吗?”

    华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曹忌说的什么。

    “不会了,客人要求打扫,就是要睡了。”

    三更天,曹忌第一次没有在笼馆过夜,他得到华雀肯定的回答后,配好自己的刀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黑马的马蹄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踩的很快。

    快到只是一瞬,华雀便听不见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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