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陛下柔弱不能自理: 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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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锋芒”,只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幽幽响起,“攘外必先安内,若国内有人掣肘,大殿下纵使神勇无双,南征之路终究难以为继。”

    一语既出,众人皆闭口不言,四下一时只剩下隆隆马蹄声。

    北羯大皇子石安国,便是那银甲将军,他眉心猝然一跳,却很快复于平静,扭头朝那说话之人颔首道:“公仪先生说得是,待我踏平京口,除掉石观棠那小子,朝中那些与我作对的人,自然便知道以后北羯的风该往哪儿吹。”

    被称作“公仪先生”的那花白胡子老朽却兀自摇了摇头,“六殿下潜入锦国是不假,其身在京口的传闻却未必是真的,京口太守朱化昏聩无能,凭他,岂能探得六殿下的行踪?”

    “什么?”缰绳被骤然勒紧,骏马吃痛嘶鸣间,石安国霍然转头,一双铜铃大眼瞪着公仪老头儿,“你怎么不早说?若他不在,我岂非白费这一番周折?!”

    面对石安国的怒吼,公仪老头儿却捋着胡子一笑,“殿下稍安勿躁,且听老朽一言。殿下有意南征,而我北羯兵强马壮,所虑者不过是以六殿下为首的朝中众臣反对而已,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

    “六殿下尚不满二十,黄口小儿而已,之所以如今能与殿下分庭抗礼,所凭借的不过是陛下的宠信,其本身并无倚仗。纵使今日除去了六殿下,来日陛下也可以扶持九殿下、十殿下。”

    公仪老头儿向他拱手缓缓道:“陛下贪恋权柄却已年老力弱,而殿下又正值壮年,父老子壮,岂能不疑?殿下所虑之事,皆因此而起。”

    周围鸦雀无声,亲卫们面面相觑,恨不能捂住耳朵躲进地缝里。

    而石安国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话,世间也只有公仪先生一人会同我说。”

    他翻身下马,走到公仪老头儿面前,恭恭敬敬地躬身拱手,“请先生

    教我。”

    “法子倒也简单,突破口便是这里。”公仪老头儿挺直了腰板,伸手一指,“只消殿下以雷霆之势踏平此城,文武百官便会知道,我北羯天下,终究是握在年富力强者的手中!”

    石安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厚重粗糙的夯土城墙顶上书两个斑驳的大字——京口。

    卯时才至,裴七郎收到了北羯军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一刻钟后,他便已登上城头,身旁还跟着换上一袭戎装的苏蕴宜。

    京口城外,铁甲汇成的暗潮自地平线涌来,初时像蜿蜒的墨线,转眼便漫成遮天蔽日的玄色洪流,整片原野仿佛被泼翻了砚台。

    苏蕴宜自幼饱读诗书,也曾听人吟唱诗经《常武》,其中一句“王奋阙武,如震如怒。进阙虎臣,阚如虓虎”令她记忆犹新,自此便以为世间征战之威势,大抵如此。直到如今登临城楼,亲眼得见万马奔腾,方知震撼。

    万支矛尖的寒芒连成一片流动的银鳞,恍若巨龙翻身时掀起的滔天巨浪。战马的鼻息喷涌凝成白雾,在军阵上方蒸腾,竟比晨雾更浓三分。

    当北羯独有的狼头大纛在众人面前清晰翻卷时,整座城池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士兵眼瞳震颤,炊烟凝滞半空,就连檐角镇兽口中的铜铃都在这一瞬鸦雀无声——直到一声大笑打破这凝结的空气。

    裴七郎抱臂而观,朗声道:“北羯蛮夷,倒也学到了两分人样,只可惜……”

    苏蕴宜贴心地发问:“可惜什么?”

    “再如何装扮,终不过是沐猴而冠。”裴七郎说这话时,嘴角还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第30章 第三十章若死在半路……也就这么死了……

    “裴郎君说得对!”楼登虎躯一凛,高声喊道:“羯人千里跋涉而来,定然疲惫,而我等养精蓄锐,又坐拥京口坚城,有何可惧?此战,我军必胜!”

    “必胜!”

    “必胜!”

    众守军随之齐声高呼,雄浑声浪竟将北羯军压下的威势当头劈开。

    “必胜”之音传至石安国耳中,这位能征善战的北羯国大皇子不过一笑,“一群两脚羊罢了,也敢言称必胜?”说罢,他握拳抬起左手,军阵中鼓声顿起,无数人举着箩筐、携带云梯,从羯人阵前涌出。

    这显眼的一幕自然逃不脱城墙上众人的眼睛,苏蕴宜定睛一看,顿时蹙起秀眉,“那些人是……”

    那些举着箩筐和云梯,从北羯人阵中朝着京口城墙冲来的人,竟都是粗布麻衣,一副汉人样貌。

    “他们都是汉家子民。”

    裴七郎脸上的笑意已荡然无存,他沉声道:“这是北羯人一贯的战术,他们南下攻城掠地时,会驱赶所破城池中的百姓作为民夫,担土填沟,若成功填土活着回去,今日便有一碗饭吃,若死在半路……也就这么死了。”

    苏蕴宜一时默然。

    两人说话间,被驱赶的民夫已携土冲至羊马墙跟前。

    羊马墙是城防体系中颇为重要的一环,筑于城墙之外,约一人高,用于阻挡敌军直接靠近城墙,同时也为守军提供隐蔽的射击位置。

    民夫们冲到羊马墙前时,通常会遭到弓弩射击,而京口守军之无能实在出人意料,这一次居然什么也没发生,他们十分顺利地就将筐中所带的杂物泥土倒入护城河中。

    捡回一条命,民夫们大喜过望,立即回撤。而在他们之后,那些扛着云梯的民夫们也已抵达墙下。

    羊马墙之后便是大片的平坦区域,只要能越过这里,云梯就能直架城墙,届时真正的北羯士兵便要出动了。眼见那一架架云梯被毫无阻碍地扔过羊马墙,楼登心急如焚,“郎君,还不放箭吗?”

    裴七郎悠然摇头,“不急。”

    “郎君,若如此轻易就叫羯人拿下羊马墙,他们实力全存,只怕我们守城艰难……”楼登只当是裴七郎不知兵,竭力解释着羊马墙的重要性,而裴七郎却始终笑而不语。

    “七郎是在羊马墙后做了布置?”

    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裴七郎循声望去,“宜儿不妨再猜猜?”

    滴溜溜转动眼珠子,苏蕴宜沉吟着道:“北羯军擅长骑术与搏斗,而我军胜在弓弩之利,当以己之长克敌之短,以流民制流民,好将有限的箭矢用在北羯士兵身上。”

    在楼登诧异的眼神中,裴七郎笑道:“宜儿果然是我知音。”

    而另一头,石安国眼见民夫们如此轻易就直冲到羊马墙下开始翻越,不由哈哈大笑,“果然如公仪先生所言,那京口太守朱化昏聩无能,连他手下这些士兵也尽都是些软蛋,被我军逼迫至此,竟连一支箭弩都不敢放!”

    公仪老头儿见状,也是捻着胡须自得一笑,然而不过片刻,他手上动作顿住,眉头渐渐锁紧,“殿下,那羊马墙似乎有些不妥。”

    他们这一路南下,掳掠的民夫不知凡几,因视今日为此行最后一战,不惜本钱,将民夫尽数投放,只求速胜。而这样多的人力投入下去,却尽都消弭在那堵看似寻常的羊马墙之后——所有翻墙越过的人,全都凭空消失了一般,等待这许久,竟不见一架云梯架上城墙。

    “莫非是那朱化在羊马墙后做了布置?”石安国当即下令,命他一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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