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卿: 20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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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放在了姜既望掌心,掷地有声,道:“我跟你走。”

    姜既望笑一笑,牵着姜晦之往外面走。

    踏着早已干涸的斑斑血迹,姜晦之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断退到身后的王府废墟,以及正在从中寻找尸体的兵士们。

    姜既望照顾她是小孩子,步速并不快,因此她能够将这些景象认真地看了再看,深深印刻进入自己的脑海。

    姜晦之别过头,不再看周围的废墟。

    她心中有一种奇异的预感:

    这一走,恐怕自己今生,都不会回到这里了。

    “……我该叫你什么?”

    她闷闷地问,像在交涉一般,尽力摆出沉稳镇定的大人姿态。

    姜晦之其实隐约猜到了这女人的身份,她早已敏锐地注意到,姜既望腰间系着白色的丝绦,似是在为亲长服孝。

    “叫我姑姑便可。”

    姜既望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姑姑。

    姜既望。

    姜晦之在脑海中,努力将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

    这不容易,但比这更不容易的是,将自己的名字,与“人皇”联系到一起。

    “晦之,你会是大周新的人皇。”

    去歧都的路上,姜既望这样对她说。

    在登基大典上,白玉阶如同白龙脊背上的鳞片,高高地伸展到天边,仿佛永远也走不完,姜既望一身深红王服,牵着年幼的姜晦之,一步一步,沉静地将她送上最高点。

    姜既望松开姜晦之,后退一步,正容肃色,深深下拜。

    她要以自己的声名,增加姜晦之的威严。

    冲主即位,本就不能使人信服,何况在旁还有一位功勋卓著的王候姑母,有许多人都以为,大周真正的主人是姜既望,姜晦之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臣,姜既望,拜见人皇陛下。”

    伴随着渊止王的行礼,下方的臣子也如终于清醒过来一般,哗啦啦跪倒一地,众人的声音碰撞到回音壁上,再悠悠荡荡地反回来,显得空旷而又嘹亮,仿佛这里跪了无数人。

    “拜见人皇陛下——”

    几乎是在听到这声音的第一次,姜晦之便喜欢上了它。她享受人们的尊敬畏惧。

    人们都说,姜既望是贤王,而姜晦之却是天生的帝王星,生来就要君临天下。

    俯视着下方的人们,姜晦之抬起手,紫眸之中有日月沉浮,少年君主的威严已经初显,道:“众卿家免礼。”

    自此之后,没有郡主姜晦之,只有人皇。

    对姜既望的感情,姜晦之很复杂。

    在小时候,她初至歧都,于政事上一窍不通,没有旁人可以依靠,自然亲爱敬重这位美丽的姑姑,也依赖倚仗她,可是随着她渐渐长大,城府愈发深沉,却愈来愈对姜既望感到不满。

    不满她不肯放权,不满她过于隆重的威名,不满她那些保守的政策,不满她只是专注于修筑调云塔,而不去开拓疆域。

    她姜晦之,不仅要做中州的人皇,还要做五州的人皇!

    年轻的君王开始跃跃欲试,胸中充满激荡的热情与志向,要迫不及待地走上权力的角逐场,但姜既望却如巨大的阴影一般,始终笼罩着她,时时刻刻提醒她,自己的皇位不是光明正大所得,而是被别人送给的。

    甚至直到今天,还有许多人还固执地认为,大周的正统在渊止王身上。

    所幸,姑母重情,极爱妻子,一直没有后代,这才让姜晦之稍稍放下了心。

    但五年前,姜既望忽然收谢挚为义女,还是让人皇的神经重新警惕地绷紧了。

    这算是什么?姑母在试探她?

    那西荒来的少女分明跪在殿中,心却并没有跪,接连拒绝她三道赐封,更在宴会上直接斩断了阵法环,让她折辱的心思落了空,扫了君王颜面。

    偏偏这样一个轻狂小孩,竟是姑母的义女,她想处置谢挚,也不行。

    按理来说,谢挚甚至还是她的表妹。

    ——何其可笑,何其耻辱,一个十六岁的西荒蛮女而已,也配做人皇的妹妹?

    她想不通为什么姑母要做这个决定,分明,她们二人,一点也不像。

    姑母素来温谦端雅,是模范式的中州人,而谢挚却全然不通礼数,无知而又放肆,令她想起少年时被自己亲手鞭死的灵马。

    马是好马,只是不驯服,不能驾驭,那要这马有何用?归根到底只是一个畜牲而已,畜牲要什么真性情?她需要的是听话乖顺,而不是其他。

    留着谢挚,只能是祸害。

    但此刻,看着水晶球中眸光沉静的年轻女人,人皇不能不人生第一次感到一种陌生的无力与挫败:

    她到底还是没能斩除她于少年时,野草未能趁着嫩芽时斩草除根,之后面临的,必然是一地纠葛藤蔓。

    终究还是叫谢挚酿成了无穷祸患。

    姑母误朕……姜晦之在心中长叹。

    “你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却跟她很像……”

    人皇在皇座上沉默良久,倾斜了身子,缓缓倒向座位一边,珠玉旒与凤钗上的金珠一齐摇晃,红唇微启,呢喃着说。

    其实论外貌,姜既望与谢挚完全不像,姜既望固然是美人,但更多美在气质与意韵,清雅端方,而谢挚则是容貌极漂亮,娇艳明媚,令人心折。

    这西荒蛮女别的地方都不足为道,唯独一张脸与一具身体,却是哪怕别人再厌恶她,都不能否认的漂亮。

    人皇也曾想过,若不是谢挚是姑母的女儿,她在别的地方见到谢挚,或许她也会动些心思,不介意谢挚是个西荒人,而将她大度地纳入宫中——毕竟人皇如今还正值壮年,仙人的寿命十分悠久。

    但人皇如今却感到,谢挚的确继承了姑母身上一些特别的东西。

    愚蠢的理想,无望的坚持。

    不是亲女,胜似亲女。

    谢挚一怔,一时没明白她在说谁:“什么?”

    人皇不答,只是道:“想必,北海此次动乱,也是你从中挑拨教唆的了。”

    “比起动乱,我更愿意称之为起义。”

    谢挚浅浅地笑了笑,“至于挑唆……大火想要烧起来,固然有风的推动,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干草与火星存在吧。陛下觉得呢?”

    “……”

    人皇不再说话,她坐直了身体,日月星辰在眼中升起,当年的淡紫色眼眸如今已经化为了一种深沉的浓紫,一如许多年前的少年天子登基般威严。

    她没输给姑母,反而输给了姑母的女儿,这是否是一种命运?

    “谢挚,你的请求,朕准了。”

    “朕放弃北海,从此也不再追杀于你,”女人顿了顿,眼中星辰璀璨,肃声道:“但你须得保证,不再以谢挚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谢贼已死,你当知晓。”

    “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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