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嫁错人了: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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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生四天,这都是长公主跟他说过的。

    她想着法,拼了命的去探听扬州谢氏的消息,与谢大姑娘套近乎,与孟娴、谢逊天然敌对。

    她与孟娴的仇并非首饰的仇,只是假借这个幌子,以此掩盖杀母之仇。

    陆愠出神的看着灯火,漆黑的凤眸渐渐染上一抹晦暗的湿红。

    前世父亲带兵兵去支援长陵侯,晚了一步,小良川那里已经是尸鸿遍野,叠满了密密麻麻的碎石骨骸,长陵侯裴陵也埋葬于此。

    他不是没怀疑过,朱家驰援的军队比父亲早出发两个时辰,怎会赶不到?怎会救不下长陵侯?现在看来长陵侯遇刺,长陵侯夫人被下毒,应该是背后有人蓄谋已久。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长陵侯府当年那个女婴,确定没死?”

    赫融点了点头:“属下虽然没有确定的证据,但是在查此事儿时明显觉察到有人在这之前就查过的痕迹,很有可能是靖王也在查那女婴的下落,据说当年侯夫人的陪嫁婢女带着刚出生的二小姐从密室逃脱,不知所踪。”

    “知道了,下去吧。”

    人下去,关上门后,陆愠彻底靠在身后软椅上,笔挺的肩膀忍不住微微颤抖。

    沈葶月就是当年那个刚出生四天的小女婴!

    她……她本该是他的未婚妻,却流落民间,饱受苛待长大,来到了国公府,又遇人不淑,碰见了他……

    陆愠痛苦的闭上眼,他不敢想象她经历了那么多,究竟是背负着怎样的信念,这么顽强倔强的活着。

    亦或者,她早已是一副躯壳,只凭借着一股执念,只想去报血亲之仇。

    所以前世她选了太子,也是为了报仇吗?

    射向他那一箭,是在怪陆家没有救回他的父亲吗?

    不对。

    陆愠倏地睁眼,顾不上眼底通红的血丝,又翻开另一封密信。

    这是驻扎在铁场附近暗桩探得的消息。

    那些被谢逊掳到铁场里做活的人大多是扬州城的百姓,商人,除了这个,他们还在铁场里还发现了大量的水银,硼砂,和一具早已腐朽的干尸,那尸体的脸竟有两张人皮,和用过硼砂。

    易容术。

    陆愠蹙眉,脑海里似又一团迷雾等着他去拨散开。

    刚恢复前世记忆时,他见到沈葶月便想着如何折磨她,让她难堪。

    可随着和她的每一次接触,他的心都在不由自主的动摇。

    他曾暗暗期待过,也许这只是误会,就算不是误会,也许她有难言的苦衷,若她能乖乖在他身边,他可以放下过去,不计前嫌继续爱她。

    如今这突然出现在扬州铁场里的易容术法,让他越发觉得,这里边可能有问题。

    太子心机深沉,前世拉拢镇国公府不成,难保不会从她一个弱女子身上下手。

    梦中火光模糊,

    萧御又长着和他三分相似的脸。

    万一是他错怪了葶葶呢。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就不能说服自己,不计前嫌的继续爱她。

    陆愠不敢再想下去。

    他不想再承受,再失去她的滋味。

    ——

    翌日一早,沈葶月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所处的房间位于三层,初夏的日光透进来,经过粼粼水波的稀释,没那么刺眼,反而变得柔和舒适,不那么潮湿,也不那么燥热。

    元荷得了世子的吩咐,不敢吵醒夫人,所以这内室中只她一人。

    沈葶月手撑着柔软的绸缎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她轻轻按了按,舒缓舒缓肌肤,这才起身喊人。

    元荷很快进来服侍她洗漱,穿戴好后两人便去二层的花厅用膳。

    沈葶月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绣金折枝对襟褙子,下配月白色襦裙,因着河边有风,外罩一层同色系的青云纱,发髻只攒根珍珠钗,显得她容色温婉柔和,只是脖颈处点点红莓,纵然擦了脂粉也还是香艳露.骨。

    她下去时,陆愠正在用膳。

    一张紫檀木刻鸟兽纹的四方食桌,两把同色的长腿圈椅,低调实用。

    她看到自己面前摆着两个白瓷碗,一碗是蔬菜粥,一碗是胡辣汤,旁边是一碟蟹粉酥,一碟开胃小菜,主食一屉蟹黄汤包,仿佛怕她不爱吃汤包,旁边还摆着碗手工擀的面条。

    “尝尝,可还合你胃口?”

    陆愠放下银箸,抬头看她,清俊的目光带着一丝紧张。

    旁边的元荷忍不住翻白眼,赫融一大早就把她薅过去仔仔细细的询问了姑娘的饮食习惯,好像多紧张姑娘一样。

    在扬州那么久没见他带姑娘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对姑娘好了。

    为时晚矣。

    沈葶月拿起汤匙小口喝了点蔬菜粥,温软的米粥配着碎碎的菜叶,稍微带一点咸味,让她肚子舒服了不少。

    她平静道:“多谢郎君,挺好的。”

    “嗯,你慢慢吃,船快靠岸了,待会儿咱们换陆路。”

    沈葶月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专心吃饭。

    她很饿,很没有力气,赶路辛苦,她需要补充体力,不能生病。

    她很清楚,心里那股气一旦泄了,她就再也没有勇气站起来了。

    一刻钟后,两人用完饭,船舱一层的小厮早早收拾好了必需品,他们从码头换了马车,继续朝长安行进。

    朝露日晞,夜沉星海,转眼之间朝是数十日后。

    已是五月下旬,盛夏的烈阳火烤般烧灼着大地,偶尔有几丝凉风,也转瞬即化,好在进入长安毗邻的万年县时,陆愠让人去买冰,每辆马车里都装了一缸冰,骑马的侍卫们也都拿着个冰袋子。

    若按现在的行进速度,傍晚便可进城。

    午后太阳烈烈,进城的官道上除了走货的马车驴车,连人影都甚少见,到处蝉声一片。

    沈葶月斜倚着一旁的软枕昏昏欲睡,突然“砰”的一声,马车剧烈晃了一下,随后伴随着骏马嘶鸣的声音,马车停了下来。

    好在车厢里都铺着厚厚的软毯,侧壁也都挂满了软枕,陆愠又第一时间扶住她,她没有受伤。

    “葶葶疼吗?”陆愠将她抱在怀里,皱眉问。

    沈葶月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转了性般,十几日来处处呵护,给她弄得浑身不自在。

    她甚至怀疑他被夺舍了。

    不过该有的体面她还是要给的,毕竟现在还不是和陆愠撕破脸的时候。

    “多谢郎君,我没事儿。”沈葶月轻声回道,随后揉着额头从他怀中钻了出去。

    许是身后的视线太过灼热,她便推开车门,询问赫融,“这是怎么了?”

    赫融答:“夫人恕罪,不知怎的,咱们的马车和对面马车撞了下。车轱辘有点问题,要等一会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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