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青山: 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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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瑞回去坐镇。

    胡瑞好好的兴头被打断,心中很是不耐。晏决明知趣地提出改日再来拜访,被胡品之笑着接过去,连声说由自己招待就好。

    最后,胡瑞匆匆离府,胡品之带着晏决明往府中的澄湖去。

    胡家财大气粗,胡瑞担着盐运使这个肥差,又在扬州这个富贵地,宅院更是气派非常。

    扬州胡宅占地极广,府中重重楼宇中亭台星罗棋布,各个小院都自成一景,太湖石、珍奇花木更是数不胜数。最令人称道的是,府中还划进了一山一湖,风水极佳。

    小山在宅院南面,林木深深,远远望去苍翠盎然。一条溪水从山顶蜿蜒而下,设计者极有巧思,在宅院中挖出沟渠,让那活水穿过整座宅院,最后汇进澄湖中。

    饶是晏决明这个在宫中呆了好些年、见了不少好东西的主儿,都忍不住真情实意地称赞胡宅布局之大气、设计之精巧、陈设之华贵,与宫廷相比也不差什么了。

    胡品之嘴上说着客气话,神情倒是颇为得意。

    晏决明笑笑,没再说话。

    走到澄湖边,只见岸边修了一条长长的栈道,连向湖中一座亭台。亭台四周挂了纱绢,素色的纱绢随风而动,隐约能看见其中坐了一位女子,身旁跟着个丫鬟。

    晏决明面色不变,心中却不豫。

    在家中招待客人,还要在席上配歌姬伶人,多年不见,这胡品之较之从前,更荒唐了。

    待走进亭台,那女子起身行礼,胡品之笑着介绍:“这位是家妹婉娘。婉娘,这位便是宁远侯世子,你晏家哥哥。”

    晏决明没看那位小姐,倒是看着胡品之装模作样,心中啼笑皆非,只觉得这家人真是世上难得少见的奇人。

    那小姐娇滴滴地说:“世子有礼。”

    晏决明礼貌地笑笑,坐下了。

    胡瑞抬手轻拍两下,栈道外走来数个侍女,端着各色珍馐,流水一般奉到桌面上。胡品之矜持道:“世子见谅,随便用些吧。”

    三人身旁都留了位侍女布菜,席间安静无声,极有礼节。

    程荀站在胡婉娘身后,全程乖顺地低着头。春日暖风从湖面吹来,轻轻吹开四周的纱绢,蹭在她后背上,留下些暧昧痒意。

    那位宁远侯世子进来后还未曾开口说过话,她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物惹得胡瑞如此在意,便悄悄掀起眼皮,向席面上望去。

    丫鬟布菜的身影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只能从那偶尔错开的衣衫缝隙中,稍微窥视。

    最先入眼的是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那手轻轻托起桌上的酒盏,莹润的指尖与天青色的瓷杯相触,抬起消失片刻后,又落了下来。指尖沾上了一点酒液,一滴酒顺着指尖落下。

    不知为何,程荀觉得自己的指尖也好似流过一滴酒,有些痒痒的。

    再抬眼看,是那人的光洁颀长的脖颈。薄薄一层皮肤下,隐约可见筋络的线条。最引人人注意的是那微微浮动的喉结,突出皮肤显出轮廓,却全然不显狰狞。

    看着那喉结上下滚动的瞬间,她突然觉得奇怪,为何自己会观察得如此细致?

    心中有些躁动不平,她还没厘清思绪,胡品之突然开口:“撤下吧。”

    三人已经用完膳,侍女行云流水般撤下碗碟,又奉上茶水,似是铁了心要将客人留在这亭台。

    程荀心中忍不住发笑。这胡品之为了胡婉娘的梦中郎君,可下了不小的功夫,连脸面都快搭进去了。

    她忍不住又抬眼望去,这回终于看见了那人的脸。

    她的身子僵在原地。

    好似破开鸿蒙,人间初生的第一声啼鸣。

    眼前的一切不断旋转扭曲,这一刻万物停滞、却又飞速穿行,一种她无法描述的失重感将她轻轻托起,然后她如同一片枯叶,被丢进那无端绚烂的隧道中去。

    她不断下坠,在灭顶的晕眩中努力抓住身边飞逝而过的光亮碎片。

    第一片是四台山的渺渺烟霞,

    第二片是破庙里随光飞舞的尘埃,

    第三片是射向头顶白鹭的箭羽,

    第四片是芦花荡里满船荷香,

    第五片是火海中龟裂的菩萨泥像,

    第六片是竹林中小小的无名坟茔。

    而她轰然落地。

    第25章 尘满面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吗?

    程荀心中一片空茫。

    巨大的轰鸣声中, 她好似又掉进了那个梦境。

    她奔跑在黑色的原野之上。疾风冻雨打在她脸上,浑身都沾上荒原的雾与泥。她说不清为何而跑,可心中有个声音告诫她,不要回头, 不要停下。

    可现在她停下了。

    她愣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的轮廓更加锋利, 身姿更加挺拔。着锦袍、佩瑶瑜, 席间推杯换盏, 举手投足洒脱自如、游刃有余。

    而那个永远定格在十三岁的程六出,寡言冷淡性子刚硬,一件葛衣缝缝补补穿两三年, 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那副劳力。

    这真的是他吗?

    她疑心自己终于疯了, 才会将一个远在天边的王孙公子错认成程六出。可那双丹凤眼, 那鼻梁上的一点小痣,甚至眉尾浅浅的一道疤,都在声嘶力竭地大喊,他是程六出。

    好荒唐。程六出还活着。

    巨大的荒谬感如同坍塌的天幕, 将她压垮在地。

    “玉竹, 将那云子拿过来。”

    胡婉娘的声音遥遥传来,程荀大脑还未曾反应过来,可经年的身体记忆让她反射性地躬腰, 从身后的矮桌上端起托盘,埋头走到主子身旁跪下,恭敬地将礼盒双手奉上。

    几道视线落在她手上, 她不敢抬头。

    “前些日子我得了副云子, 光泽柔润、手感极佳。只是婉娘棋艺不精, 不若赠与世子,免得放在我这暴殄天物了。”胡婉娘放低姿态, 娇弱地示好。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云子我收下不合适。”这是他进入亭台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真的是他。

    审判终于落下,她好似置身万丈冰河之下,寒冰从七窍涌入五脏六腑,她在无尽的窒息中不断下坠。

    她的手不可自抑地颤抖,盒中的云子碰撞出脆响。三人看过来,胡婉娘语气不佳:“怎么拿点东西都拿不好?要是碎了可没第二副。”

    程荀蓦地想起多年前跪在胡婉娘面前认主的场景。明明早已习惯做个丫鬟,可这一刻,那早已尘封在记忆中的耻辱和自我矮化,像一记巴掌,再次狠狠扇在她脸上,竟比那天还疼。

    她的脸涨得发麻,眼角也逐渐潮热。她听见自己声如蚊蝇地嚅嗫道:“奴婢知错。”

    何其可笑。她甚至还未尝到程六出死而复生的喜悦与欢欣,就被现实一盆冷水泼醒。

    曾经相依为命的一对贫儿,如今一个居高临下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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