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青山: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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涕泗横流,双目充血,目光凄然而恳求。

    程荀看着她,过去那六年好似跑马灯,在她眼前飞快掠过。

    程荀看见了她的跋扈、她的傲慢、她的狠心,也看见了她的失意、她的不甘、她的绝望。

    这六年,她羞辱打骂过自己,也全身心依赖过自己。

    程荀抬头看了一圈周遭。

    一股股官兵不断涌入后宅,将四处溃逃的下人们押解起来。

    庭院里,金银珠宝、翡翠玉器洒了满地;名贵的盆景被人推倒在地,装点婚宴的红绸缎被人踩在脚下。

    白墙上那个红“囍”字窗花,只剩一角还粘在墙上。它在风中不断摇动,最终不敌那大风,飘飘扬扬落到泥水里。

    这座在扬州城里屹立已久的宅院,这座昨日还锦绣富贵的府邸,今日就好似秋风中的残叶,飘摇动荡,气息奄奄。

    程荀收回目光,望进胡婉娘的双眼里。

    一瞬间,那座压在她心头数年的大山,好似也轰然倒塌了。

    那些沉重的、粘稠的情绪,那些令她矛盾痛苦、辗转反侧多年的爱与恨,随着胡府的倾覆,也如同烟尘一缕,散开了。

    她弯下腰,冰凉的指腹轻轻拭去了胡婉娘眼角的泪。

    她声音轻柔婉转,好似儿时她窝在脚踏上,哄胡婉娘入睡时彻夜哼唱的曲儿。

    “婉娘,人总要付出代价。”

    “这一切,是你应得的。”

    说完,她不顾胡婉娘骤然变得苍白灰暗的脸,掰开她紧紧攥着自己衣裙的手,转身离开。

    路过那黑衣男子时,她低声说了句:

    “看好了,别让你的

    人碰她。”

    男子一愣,连忙点头:“姑娘放心,我们办事自有规矩。”

    “玉竹……”

    背后传来胡婉娘微弱的嚅嗫。

    程荀脚步顿了顿,并未回头,继续向前走。

    不远处,曲山站在角落里向她挥了挥手。

    她摸了摸腕上的镯子。

    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胡品之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遇到抄家之事。

    半个时辰前,他还在前院宴宾会友。

    两淮盐运使胡瑞的名字,在扬州本就如雷贯耳。自从前月朝廷下达一封命其进京面圣的旨意后,胡家更是风头无两。

    如今赶上胡家嫁女,半个两淮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恰逢胡瑞不在府中,只能由胡品之领着姑爷张子显宴宾客。这可让胡品之高兴坏了。

    他作为胡瑞的独子,往日也不曾受过慢待。可偏偏他学业上未取功名,为人行事又荒唐,是十足的纨绔做派。

    故而,平日里他结交的也多是些二世祖,鲜少有能和各位大人交游的机会。

    而此番他独挑大梁,自然喜不自胜。站在一群跺跺脚、两淮就要抖三下的大人物中间,胡品之很是自得。

    觥筹交错的人群中,听着大人物们的吹捧赞赏,加之二两黄酒下肚,胡品之自觉此时的畅快好似极乐,与那瑶池作乐的神仙也查不了多少了。

    就在他飘然欲仙的时刻,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胡品之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却见乌泱泱一班人马不顾仆从阻拦,径直冲进了正厅。

    嘈杂的厅堂一时安静下来。

    胡品之还未反应过来,领头那人突然从身后拿出一品贴金卷轴,高举头上,厉声道:

    “圣旨在此,两淮巡盐御史孟忻奉旨捉拿罪臣胡瑞及其亲眷,籍没家产,押解回京!”

    厅堂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中。

    胡品之这才从醉意中清醒过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威风凛凛立于堂下的孟忻。

    这个本应病入膏肓、只待后事的男人,此时一手高举圣旨,一手紧握腰间佩剑,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

    他呆滞地看着孟忻向后一挥手。

    停滞的场面瞬间流动起来。身披银甲的兵士瞬间将宴席包围起来。黑压压的人群不断冲进宅院,向前院、后院各处厢房跑去。

    好似水滴入油锅,厅堂内顿时炸开。有人慌不择路地往外跑,有人面色惨白跌坐椅上,更有人趁机靠近孟忻,企图问出个名堂。

    而孟忻被兵士围在中间,凛然站着,丝毫不为所动。

    胡品之终于感觉到恐慌。

    几个手握长枪的兵士向他跑来,眼看就要将他按倒在地。胡品之仓皇转头,对上曲山的眼睛,灵光一闪,他猛然抓住曲山的衣领,将他推向前来缉拿他的官兵。

    曲山跌向兵士的瞬间,他转头就跑向厅堂深处的侧门。奔逃途中,他掀翻了路上所有能见到的东西,花瓶、盆景、屏风,只求能将背后的人多挡几息。

    没想到,这条路出乎他意料的通畅。背后的声响越来越远,他熟稔地在府中奔跑打转。一路上脱掉外袍、摘下玉冠,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地飞奔。

    此时,仍是谁也看不出,这人会是方才还在高谈阔论的胡品之。

    借着昏暗的天色,他一路跑到后院的假山石林中,轻车熟路地绕到一处形态似座拱桥一般的奇石下。

    他钻进石头下的空隙中,闭着眼睛在地上摸索片刻,抓到那个触感有异的部位,用力一推,地面俨然露出一条一米深的通道。

    他连忙跳进通道内,猫着身子不断向前走。

    这条暗道一直通往府外一处民居,胡瑞早些年就已修建好的,府中只有他二人知道。

    暗道低矮狭窄,胡品之先是弯腰行走,后来只能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行。

    额头上的汗不断落到他的眼睛里,他来不及擦,只能在极度的恐惧和慌张之下拼命向前爬。

    他尚且不知孟忻所拿到的圣旨是真是假,唯一能知道的便是这人摆了他们一道!若是此刻落入孟忻手中,就算他父子二人有再多谋略,恐怕也无计可施。

    此时唯一可行之计,便是逃到暗道外的据点,拿上早已备在那儿的行礼与盘缠,走一步算一步!

    胡品之喘着粗气,在黑暗中不断爬行,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

    他不知爬了多久,只觉得膝盖与手掌早已破皮,鲜血不断溢出。而他蜷缩着的身体也逐渐从酸痛变得麻木,只能缓慢地向前匍匐。

    好像在黑暗中过了一百年之久,终于,他摸到了一堵墙。他心中无限狂喜,颤颤巍巍站起身,推开了头顶的木板。

    月光洒进眼里,空气也不在浑浊窒息。

    他逃出来了!

    他艰难地从地道爬到地板上,整个人虚脱一般瘫在地上。还未等他缓过神,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红绣鞋。

    胡品之惊骇地一抽动,抬头看去,见那人站在背光处,只能依稀看出身上穿着一件红嫁衣。

    而那人头上那支金凤粉蝶步摇簪,让他认出这是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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