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青山: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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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是先前就让她感到熟悉的人,而此时,她终于想起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她抬手指着那人,面无表情道:“将他带走。”

    男人先是不知所措,确定程荀指的是自己后,在惊慌中跪倒在地。

    身旁护卫不顾他哭得涕泗横流的哀求,将他拖拽到一间空屋。房门紧闭,程荀望向他腰间的麻布。

    “家中谁走了?”

    年轻男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是老母,老母前日因病走了。”

    “前日?真是凑巧。”程荀喃喃一声,又问,“她姓吴?”

    男人身子一颤,不可置信问:“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程荀没有理会他,只吩咐晏立勇:“劳请去查一查他与他的母亲。”

    晏立勇领命走了,年轻男人仍在喊冤,程荀听得头晕脑胀,招呼贺川看好他后,独自走出了门。

    府中一片杂乱,官兵强搜的痕迹零落一地,程荀行走其中,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短短一个下午,却长得好似整整一个冬天。

    她不明白,一切是在何时开始急转直下的?

    不知不觉间,她又走到了书房。

    傍晚夕照落在书房门窗上,上等黄梨花木透出温润的光泽,雕刻镂空的松竹影子洒在满地凌乱的空白纸张上,像是一幅幅斑斓的画。

    但凡写有字迹的书页都被陈毅禾带走了。程荀呆愣许久,将那空白的纸页一张张捡起、垒好。走进屋中,书案上一片狼藉,她整整心神,干脆挽起袖子,将书案整理一清。

    桌下的抽屉有点深,程荀弯下腰用力伸手去够,却胡乱摸到一处暗格。心头一颤,她下意识望了望周围,确认无人后,她小心翼翼推开暗格,从中取出一张薄薄的信纸。

    眼前是张被人叠成方块的纸,边角有些脆,纸页也泛黄,一看便知这纸已经有年头了。

    一颗心悬在半空,不知是胆怯还是恐惧,程荀双手有些发抖。深吸一口气,她终于将那张纸打开。

    出乎意料,上头只写了一句话。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程荀望着那几个字,如遭雷劈。

    那一刻,无数情绪铺天盖地向她涌来,了悟、愤慨、痛苦,仿若潮水,转瞬将她淹没;而心底一闪而过的轻松与羞愧,是将高压之下的她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

    暮色四合,最后一点余晖浸入书房。程荀站在空荡而狼藉的屋中,将头埋进那张薄纸,终于痛哭出声。

    第106章 疑云散

    “捐躯赴国难, 视死忽如归。”

    上乘的松烟墨落在纸上,即便长久被人掩藏在黑暗逼仄的角落,也并未褪色。

    这十个字写得端正严谨、力透纸背。程荀不知他何时写下,也不知将它藏在书案下时, 他是何等心情。

    她只知道, 在这个他无力申辩、千夫所指的时刻, 她好像窥视到了他沉默无声、却又震耳欲聋的理想。

    二十年前那场大败, 即便沈家戍守边疆数十余载、沈仲堂以身殉国,直至今日,仍旧被刻在北地的耻辱柱上, 日夜为人唾弃。

    程荀不愿想、也不敢想, 若晏决明当真被迫背上了通敌叛逃、乱臣贼子的罪责, 又要遭受怎样的世代骂名。

    不该是这样的。

    她一向知道,权势争斗最是肮脏,可那脏水,不该泼到赤胆忠心的为国者身上。

    心中渐渐涌起不甘, 她深吸一口气, 努力压抑抽噎,微微昂起下颌,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顺着折痕将纸叠好,小心翼翼放进前襟。在书案前茫然枯坐一会儿,她站起身, 环视一圈, 最后看向挂在墙上的那张舆图。

    羊皮缝制的舆图耷拉了一角, 应是官兵查抄时扯下的。程荀找了个矮凳,踮着脚将舆图挂上钉子。伸手抚平上头褶皱时, 掌心下划过一道浅浅的凹陷,程荀不由得一愣。

    拿开手,身后夕阳透进屋中。

    借着夜幕前最后一点朦胧余晖,程荀定神一看,隐约在其上发现一道细长蜿蜒的划痕。那划痕从肃州起,自红水而下,一路蔓延到昆仑山一带。

    程荀心头一动,连忙跳下矮凳,点亮烛火,端着烛台细细端详舆图。

    舆图上并无任何笔墨留下的痕迹,与军中将领惯用的舆图别无二致,故而官兵并未将其带走。而此刻,在烛光极近的映照下,那隐秘的凹陷阴影宛若一条漫长的兵线,悄乎跃然纸上。

    周遭万籁俱寂,微茫的烛火下,程荀仿若看见了晏决明站在舆图前无言思忖、轻轻用指尖划下痕迹的模样。

    指腹缓慢拂过那道划痕,程荀回忆冯平与她复述的前线情况,依照舆图的情况反复推演,终于大概猜到了晏决明的意图。

    瓦剌在东、西、北面围攻,神隐骑在扩营之前又是少且精的精锐,以一步以退为进、从西南绕行至瓦剌西面主力的大营后方进行暗袭突击的战术,配合正面战场作战,似乎确有几分胜算。

    这步棋有些刁钻,细思起来却很像晏决明,乍一看大胆又突进,可略一思量便能发现其中的严谨与可行性。

    而要想走好这步棋,前方精锐的突击与后方大军的配合缺一不可。只可惜,前有朝廷神来一笔的调兵扩营,后有范脩的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这个策略只能胎死腹中了。

    程荀垂下高举烛台的手,有些颓丧。

    就算知道了他原本的谋略,对此刻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他遭伏逃脱后,还能独自一人单枪匹马杀入西面大营继续计划么?

    程荀下意识苦笑一声,提起裙摆走下矮凳。绣鞋方才落地,她突然顿在原地。

    ……等等。

    当真不可以吗?

    据冯平所言,回来报信的是趁夜逃走的范春泽一干人等。他们走前,扁都隘口仍在混战;范春泽逃至肃州,范脩再带人整装齐发前去支援,前后所需时间至少要三日。

    三日的功夫,随晏决明一同消失的五十余人,无人知晓那夜最后发生了什么,他们又去往了何处。

    事情发生至今日已十日,若他还活着,五十人随行左右,又怎会回不来?若他……已死了,范脩又怎会找不到尸首?

    说得更难听些,晏决明早在西北闯出了声名,若他此刻落入瓦剌人手中,无论生擒还是身死,阿拉塔绝不会沉默至此。

    排除一切可能,最后剩下的那个答案,多半就是真相。

    仿若一道惊雷直劈天灵,程荀浑身一颤,心脏剧烈跳动。

    他出事后不过几日,就被人迅速安上了通敌叛逃的罪名,再回想之前几番不顺,程荀隐隐有种预感。

    ——或许从一开始,这便是有心人为他所设的局。

    其中种种疑点,就连置身之外的自己都能有所察觉,那深陷其中的晏决明呢?

    程荀心底燃起希望,她猛然回过头,将烛台放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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