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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骨小说www.yuguxs.com提供的《炮灰如何配享太庙(科举)》 30-40(第9/24页)
在准确记录晴雨状况的情况下,完全可以预测当年的亩产,从而提前应对可能发生的饥荒。
他捧起那几张薄薄的纸,如获至宝,连推带搡地命师爷去府衙取出其他的记录,他现在就要验证一番,可师爷苦着脸回道:“大人,不是我骨头懒,现在考棚已经封锁,若是再叫我回府衙,恐怕会闹出事端来。”
陈望祖这才从狂喜中清醒过来,扇子一敲脑袋,叹一声:“怎么把这个事儿忘了,现在还考着府试呢,罢了……”不过虽然条件不允许,知府还是和段之缙好好谈了谈何为方差,何为极数,何为众数。
段之缙详细讲解,又补充道:“据学生所知,淮宁以南的多省可以种植两季稻谷,早稻夏季成熟收割,晚稻秋季成熟收割,倘若有每一季稻子产粮的详细记录和晴雨录,应当也能分季计算。学生不才,此幅图过于粗略,晴雨关系和产量对应并不准确,若有当季的施肥、风力、种植时间等信息,应当可以做补充,使此图更为准确。”
陈望祖拿着几张薄薄的纸,左看右看,来回翻了好几遍,突然抬首紧紧盯住段之缙,蹙眉问道:“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学的?那符号代替文字的方法也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尊卑有序,段之缙不能与知府对视,垂首镇定回道:“回大人的话,以符号代替文字的方式是从外边传过来的,学生有幸曾经见商户用过,所以学了来,想着自己打算盘不行,若此法能够奏效也算弥补了缺点。”
知府狐疑地望向师爷,师爷思索了一会儿回道:“似乎东南沿海多与外番通商的那些地方,的确有用字符代替文字计数的方式。”
“那你这碗一样的线是怎么做出来的?”
“学生对这一类学问有一些不成器的兴趣,看过了《数理精蕴》、《算草》和《梅氏丛书》,里边记载,常有两组数字之间是有联系的,一组变化,另一组就会跟着变化。学生不得其解,钻研了很长时间,这才有所感悟,只要如此这般……”
段之缙侃侃而谈,暗自庆幸大学选修的计量史学有数学要求,这才没把高中学到的东西还给老师,现在只要用数字把知府转晕乎了,一切都不成问题。
果然,陈望祖没一会儿便云里雾里不知其解了,不过他也不关心,只要明白这些算学方法是正经的东西即可。
知府看看这个年轻的士子,心中感叹一句英雄出少年,又虚心求教如何使用那“碗”来运算,心满意足地揣好那一叠纸,准备晚上回了府衙便拿出之前的记录验证一番,倘若真的能够凑上,这个事情是一定要层层上报的。
而等他俩絮絮叨叨说完了,其他人早就打完算盘准备展示成果了,只不过大同小异,比起段之缙的那一份也无甚惊异之处。
再看一眼外边的天,东边一团血色,将赤色的朝晖洒进考场,给安静站着的士子染上一层红意。
也该结束了。
知府回到太师椅上,笑眯眯看着众人:“今日安平县的两位案首真是让本府大开眼界,诸位亦是难得的通达慧敏之人,只是还需牢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也还请放心,下一次挑堂,咱们论书经讲义,不会再叫诸位为难了。”
众人下拜,然后被衙役
领出堂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笔墨,随时准备开始。
东边的太阳一点点往上爬,最终照透了考棚中的每一个角落,在此时答题不会再有昏暗不清的情况,便闻得刚才那位师爷如洪钟般的声音响彻整个考场。
“诸学子注意,未冠题开示第一题!”
一行行差役手持巨大木牌四处走动,号舍里的士子瞪大了眼睛去看上面的字,终于看清了第一题:
“民可使由之”。
差役走完了全场,师爷气沉丹田,再次喊道:“诸学子注意,及冠题开示第一题!”
这一队差役便换了牌子,又从起始点出发,开示及冠题的第一题,不过这就和段之缙无关了,他此时正在冥思苦想“民可使由之”一题。
这一道题出自《论语泰伯》,全文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总是会被理解为愚民政策,然则朱子对此的解释为:“民可使之由于是理之当然,而不能使之知其所以然也。”这句话非但不是愚民,反而是在说百姓即便不能明白真正的“理”,也应当去引导他们按照“理”行事,教化则生仁义礼智信之心。
因此,这就是此题的第一个坑,倘若理解错了这一句话,将圣人教诲当成愚民之策,写出来的文章也只会叫大人生气。
段之缙笔杆轻摇,在脑海中搜寻教化百姓的内容,果然找到不少。
刚才的题已经开示完毕,师爷又一声大喊,提醒未及冠的学子注意,第二题即将开示,举着木牌的差役缓步走到身前,木牌上写几个大字:“以力假仁者霸”,语出《孟子公孙丑上》,这题见字知其义,定然要讲仁政,可是如何能将仁政在朱子教训中讲出新意,又是一个难题。
段之缙思考了一番,在草纸上草写第一题的答案。
他先破题,点出朱熹强调的“理之当然”之教化逻辑,随后阐释“使由之”的道理——引导民众遵循天理,然后结合《礼记学记》“不陵节而施”之说,指出“不可使知”是指教育需循序渐进,非否定认知。最后引用《孟子》“行之而不著”,说明对百姓的要求,暗合孔子“下学而上达”思想。
如此一来,此题的重点就从应当教化百姓使其依“理”升华为“如何去教化”。
“民可使由之”一题彻底答完,段之缙通读一遍,将个别的词句稍作修改誊抄在卷纸上。
第二题为“以力假仁者霸”,“假”按照朱子的解释为“借”,段之缙在心中默默思考,以“仁”的名义进行军事称霸,既是“假”仁还是“假仁”,要写什么呢?真正的“仁”是何种仁?
似乎这种思路就是最为理所当然的思路,可蒋先生的一句话突然在脑子中出现。
“为时文,最忌讳的一点就是在题目中寻求字眼,你所想并非你所想,你应该想的,是朱子所想。”
几乎是一个激灵,段之缙突然找到了破题的思路,这道题目的关键根本不在于“仁”与“不仁”,而是“以力服人,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心悦诚服”!
他于心中构思了一番,仍是先往草纸上写再誊抄在卷纸上,等着彻底答完题,已经过了午时。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五个多时辰水米不进,人早就饿得不行了,可看一看被衙役们碾得稀碎的干粮,任谁也吃不下去,只能苦苦撑着,一直等到太阳西下,考场中昏暗不清,差役们挨个儿回收考卷。
府试的规矩和县试一样,一场考试以一日为限,日落后收卷并不发放蜡烛,生童们从号舍中走出,再由衙役们领着出去。
郑崑瑛的排号靠前,出来的也早,等着段之缙走出大门时人家已经在马车旁等着了。
“段弟,你答得如何?”郑崑瑛问道。
段之缙回想一番:“中规中矩,也想不出特别好的破题方式。”
郑崑瑛先笑他故作谦虚,又说起今日挑堂的事情,赞叹道:“真是想不到,段弟有这样的本事,比起我们这些只会死读书的人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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