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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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往马车看,被推至王极身侧,急问,“那女子端的心计深沉,主上还不如挟持了她,先脱身出去再说。”

    王极不由往马车看去,挟持主母,先不说以主母缜密的心思,岂会留下这样的疏漏,再者便是主上挟持成功了,主上身上带着的匕首,离着主母二尺远,绝舍不得伤主母分毫,又有什么用。

    “将军稍安勿躁。”

    他一眼颇含深意,郭平理会得,冷静了些,见那圆脸的年轻掌事已注意到这边,也不再开口了。

    宋怜拖着沉重的锁链起身,缓缓走到车门前,纤细的手指覆上他胸膛,没有摸到能解锁链的钥匙,隔着铁栅栏去牵他的手腕。

    捎拨起他鸦青色宽袖,目光落在他腕间,微垂了垂眼睫。

    他骨线流畅,肤色冷白,编线缠绕两枚琥珀石,午间阳光盛烈,映照湖泊鎏金,淡紫色情人草簇拥珍珠耳珰,与他坚硬的腕骨极不相衬,宋怜取下,扔到窗外,琥珀石落去窗外,发出金石相击的声音。

    他神情倏地冷厉,风雨雷电压至深不见底的海面之下,沉冷森暗,“女君若能杀高某便罢,若杀不了,倒无需走这一条绝路,叫高某多记下女君一桩旧案。”

    宋怜解了他手腕上系着的钥匙,开了手腕脚踝上的锁,从两副沉重的玄铁链里脱身出来,纵依然是在马车里,位置没有变,但被锁住时的沉郁却消散了许多。

    以蜀中眼下的形势,取他性命无异于自掘坟墓,但若要这样周周全全让他离开,一无所获,也实在对不起近两月来一通运作安排。

    自今日之后,两人再无可能,他记恨她多一桩,少一桩,也没什么分别了。

    宋怜开口道,“蜀中你留下的斥候,我查到的不多,唯恐打草惊蛇,也没有能控制住,待回了蜀中,我会放了王极,令他将我的书信带回北疆,交于砚庭——”

    高邵综深眉邃目里俱是寒光,是午日阳光驱不散的冷冽冰寒,宋怜打开囚牢的机关,提着茜水色裙摆踏出囚牢,赤脚立在车板上,偏了偏头,朝他道,“为了北疆王的颜面,二公子和陈先生,必不会声张,我纵是开口要百万石粮食,要贺先生改良的武器图,两位兰玠的亲人亲信,也不得不差人送来。”

    她微偏着头,鬓发垂落,纤细的手指打着素色风袍的绳结,娉婷立在微风里,便是一株枝叶柔韧妍冶的芍药芍菡,唇依旧带着缠绵欢情后的微红,语气温软清丽,却沉静不带一丝情意,仿佛他高兰玠,于她眼里,不能杀,便只值得一册武器图,只值得百万石粮食。

    没有半点情意。

    昔日二人交颈相拥的时日,说舍便舍了。

    他眸底蓄积风暴,声音平静,“陆祁阊的信尚在广汉,只没有我的吩咐,女君想拿到信也不易。”

    他有的是办法脱身,这世上她曾在意过的人,也并非只有秦淑月宋纤陆宴,他制住那一人,她纵不会因此失智,恐怕也不会不在意。

    与其相比,陆祁阊又算得了什么。

    眸里俱是妒色,高绍综盯着她,缓缓道,“把车外的珠串捡起来,我可以告诉你信在哪里,我受过的酷刑比女君见过的还多,我不肯开口,女君此生,亦休想再见到陆侯爷心意。”

    宋怜已知阿宴在江淮一切安好,那时已十里长亭送别过,那些错失的信看或不看,已没有任何分别了,只是等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问,“阿宴在信里说了什么。”

    高邵综眸光阴森暴虐,“你已经失去机会了,宋女君。”

    宋怜不再言语,只垂首去他身上触探,他讽刺一笑,“不是人人皆如女君,与人欢情燕好时,枕下安置武器,唇齿间渡送的,皆是砒霜迷药。”

    宋怜知以他的智谋,必定想到了她是如何知晓他计划的,她也并不与他争辩,只推着他往囚牢里走。

    他被推得趔趄,回身看她,神情竟是平静的,约是怒极反笑,不用她再使力,自己走至囚笼中坐下,阖目养神,清贵俊美的面容再无一丝神情。

    他是伟岸挺拔的身形,坐于囚牢里,倒像是位列朝堂之上。

    宋怜知他必是思虑如何脱身,她对北疆斥候有一些了解,尚做不到知晓点点滴滴,知他武艺不凡,精通医术,却不知道他身手的极限,医术又究竟高深到什么程度。

    毕竟路上随意一些花草枯枝,落在他手里,或可成药,或可成毒。

    蜀中斥候花在北疆身上的精力和财力实在可观,在拿到‘赎金’之前,这一枚价值千金的人质,是容不得半点差错的。

    宋怜立在囚牢外,开口道,“还请兰玠自己锁上镣铐,匠曹费尽心思打造的,这一路去翠华山,尚有一日的路程。”

    高邵综睁眼,光透过玄铁栅栏落在他面容,光影影影绰绰,映照着他神色晦暗不明,“怎么,你不敢靠近,怕被我高兰玠挟持脱身,要不到你那百万石粮食。”

    宋怜不语,只要不过阳邑,他纵能以一当千,也走不脱这辆马车,且他并非孤身一人,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大抵不会将王极张路等人舍下,不顾麾下亲随兵丁的死活,独自突围逃往。

    宋怜走上前,在他身前半膝蹲下,将那镣铐系去他腿上腕间,正要扣上链锁,却听铁链哗声响,玄铁相撞声音刺耳,她被拽去他身前,如铁锻造的力道箍着她手腕,吻如同海上暴雨,啃噬她唇上血肉,她舌尖被咬破,唇上弥漫出血腥味,她袖间匕首扎在他肩头,鲜血溢出。

    他身形连凝滞僵涩也无,不为所动,反制住她腰身,撕扯她衣裳,摘去了她心衣心裤收去怀里,方才松了手,将她推了出去,眸色幽森冰寒,“是女君刺出来的血誓,女君不若此时杀了我,今日不取高某性命,它日落在高某手中,便只余国公府禁脔的下场,生不如死再见不得天日,女君何不动手。”

    宋怜要的是蜀中中兴,可逐鹿南北,她不会被激怒,也无意折辱于他,从木栅栏上支起身体,并未去管被他推攘掼痛的肩背,只从包袱里取了新的衣裳,遮下帘幕,避着他换上,此次上京,她的衣裳颜色大多相似,外头罩着风袍斗笠,便也看不出异常了。

    她掀开车帘,下车前微侧了侧头,“从广汉送信至定北王府,一来一回至多不超三月,这三月里我并不会折辱王爷,会让张路照顾你起居,那百万石粮食,以及经由贺之涣改良的农具兵器图谱,交付与广汉,从此你我二人之间,恩仇俱消,日后再见,只兵戎相见。”

    高邵综盯着她,唇角扯了扯,牵出些弧度,笑意不达眼底,“你是不错,只是受平津侯府所绊,耽搁太久,起于微末,岂能与北疆抗衡,你既不

    肯同我结亲,将来兵戎相见,亦只有败北城下,任我摆布的下场,你可想好了。”

    宋怜想说宋宏德,落鱼山大火后,宋宏德叛出北疆,最终兵败,他高邵综有一二分敬宋宏德才干,宋宏德自刎江边,他亦敬上一柱香,收容宋军,并未苛责偏待,她力争一次,将来当真一败涂地,如宋宏德一样,败身亡,他必也不会苛待蜀军。

    便实在没什么好怕的。

    何况天下实势,风云变幻,未必不会有情形调换的一天。

    宋怜将他阴鸷幽冷的目光抛在脑后,下了马车,让来福放了张路去马车上,帮高邵综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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