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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骨小说www.yuguxs.com提供的《临渊而危》 40-50(第3/19页)
点漆,右手搭在腰上的错银刀鞘,腰际蹀躞装饰着金灿灿的黄金,一块木质腰牌随意挂在下垂小带上。
但最让人注意的是她宛如高山云雾般冷静的气质。
百越山水、姑句匕首、霜雪长刀,这些东西组成了魏危。她规律与始终稳定的脚步往前走着,不为任何人停留。
乔长生没有和魏危打招呼,只是回头看了一刻,周身寒意也恍然无觉,很快魏危的身影就消失在一个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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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危一路走到了徐潜山的住所。
小院墙壁上爬满的藤蔓常年不改的青绿。海棠果还挂在院中央的海棠树上,虽然枯萎皱缩,却依旧嫣红如血,为冬日灰白的景色添上几抹生气。
魏危敲门而入,屋中茶炉发出水开的嘶鸣。
徐潜山整个人的存在感并不明显,他安静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对魏危的到来并不感到讶异。
徐潜山拎起茶壶,给魏危座上茶盏中注入开水,茶烟如青烟渺渺直上。
魏危坐在茶案的另一边,一只腿曲着坐在榻上,一只腿垂下来,推开她这一侧的窗户。
室外的冷气灌入了室内,桌上炭火红星一亮,如一块未经雕琢,露出一角鲜红的宝石。
徐潜山放下铜制茶壶:“今日得闲,巫祝怎么有空到我这里坐一坐。”
魏危唔了一声。
她一向不喜欢废话,指尖点了点桌子,开口:“我今天来找你,是告知你两件事。”
“第一件,有关徐安期。”
徐潜山眸光微动,正拨着玉珠的手一停。
魏危的傩梭往返百越与儒宗之间,一封一封信件拼凑起当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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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如意四年,百越巫祝魏海棠发觉自己有孕,徐安期决心从此留在百越。
他对魏海棠与朱虞长老说,他毕竟是儒宗弟子,儒宗教养他成人的恩情不可不忘,况且他宗牒尚在三叠峰未除,需要回一趟青城,与儒宗交割清楚。
徐安期当年笑说,无论儒宗如何罚他都不要紧,只要留他一条命在,他爬也会爬回百越。
朱虞长老当时皱眉,觉得不妥当。
儒宗与百越之间相隔路远,兖州与百越自那场混战后,对百越又意见颇深。何况对她们来说,宗牒之类的琐事都是小事。徐安期若是真想交割分明,不如直接叫傩梭送信过去,等之后形势缓和再去不迟,儒宗还能打到百越不成?
魏海棠与徐安期商议了一晚上,在如意四年冬月初六,徐安期与两个随行的百越护卫离开了百越,前往青城儒宗。
离开那日,魏海棠与朱虞长老几人去送行。
百越天罩四野、山峦起伏,那天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徐安期闲散骑马而行,在簌簌飘落的落叶中,他回首朝魏海棠招手,露出一个繁丽春光般映丽的笑容。
魏海棠静静地盯着对方离开,随后转过身与朱虞长老说,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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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潜山带着皱纹的手紧紧将那玉珠手串贴在他的掌心。他艰难地抬起头,像是脑中有千钧重的恍惚。
“……可我不知道。”
魏危喝了半口茶,声音平静。
“是的,可你不知道。”
从百越到中原腹*地,就算再慢,两个月之内总能到。
但徐安期并没有到儒宗,也没有回百越。
他在这趟路途中,和那两个百越护卫一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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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百越也不安稳。
一年之前,上一任南越巫咸楚竹在生下陆临渊产后虚弱之际,被北越巫咸燕北极与东瓯巫咸澹台柳联手杀死。
魏海棠震怒,这件事挖得越来越深,越来越令人胆战心惊,百越上上下下风声鹤唳。
一直查到两位巫咸头上时,已是楚竹亡故半年之后了。
此事千丝万缕,魏海棠亲自追查良久,直至真相水落石出。
燕北极、澹台柳以百越斩首之刑被处死,魏海棠又着手扶持楚竹的义女楚凤声上位巫咸,还有当时尚年幼的燕白星与澹台月继任刚刚空缺的巫咸之位。
如今百越四位巫咸,除了李天锋之外都是少年人,就是因为早在二十年前,上一任巫咸几乎全部被魏海棠清理干净。
等到这些事情尘埃落定,魏海棠察觉到徐安期已经许久没有传来消息时,已来不及追查到他的踪迹。
中原腹地不是百越,就算是百越巫祝能做的也有限。
如意五年夏日,魏危出生。
或许是孕中心力交瘁,又忧思徐安期,魏海棠产后虚弱无比,最终血崩离世。
直到魏海棠离世,徐安期依旧一丝消息也无。
朱虞长老并没有立马放弃追寻徐安期的踪迹,但直到追入中原的百越探子一个一个都杳无音讯,她才确认是有人在帮徐安期摆脱百越的追寻。
朱虞长老在信中一声喟叹。
“我以为,是徐安期背叛了巫祝。”
朱虞长老跟了魏海棠整整十多年,百越巫祝与朱虞一族密不可分,正如她们之间形影不离的关系。
此番情义,使朱虞长老在魏海棠死后行使代巫祝的权利,十年如一日无怨无悔地照顾着她的孩子——直至魏危打败十二尸祝,正式接任巫祝之位的那天。
直至现在,她依旧觉得百越巫祝还是当年的魏海棠。
魏海棠死后,朱虞长老悲痛万分。
发觉徐安期背后似乎有人作梗,加之徐潜山继任儒宗掌门之位的消息传来,她以为是徐安期回儒宗之后不愿再回百越。于是愤然下令,百越不许有人在魏危面前提起徐安期这人的名字,也不再寻找这人。
徐安期这个名字从此尘封,直至今日,魏危忽然提起了这个名字,那些似乎早已被朱虞长老忘却的旧事才纷沓而来,让人发觉其中的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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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盏中水纹晃动,倒映出徐潜山的眉眼,他与魏危漆黑的眼瞳对上又挪开。
魏危不知道他在她脸上寻找什么。
她在他眼睛里看见了难以言说的痛苦,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如滚开的白水一样嘶鸣。
他喉咙沙哑,听起来是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开口:“……我该去找他的。”
百越在那样的情况下觉得是徐安期背叛了魏海棠,并无不妥。可他作为徐安期的师兄,竟也从未找过他。
徐潜山知道徐安期是什么样的人,一时愤怒褪去,知道他的师弟无论如何都会来一趟儒宗,于是他在儒宗等着,等了整整二十一年。
徐潜山曾经想过,他的师弟因为愧疚不敢当面见他,于是悄悄来过儒宗一趟,在他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或许就在那棵他时常呆着的海棠树上。
茂密的树叶遮住了故人的身影,徐安期也许那么看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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