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而危: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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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走出,来人负手而立,剑眉星目,腰间清音摇荡,一步一响。

    他的眉眼与贺归之并不全然相似,但气质十分相像,只是年近半百,更加收敛,仿佛被岁月打磨了许久,也让人摸不着底。

    日月山庄的主人,贺归之与乔长生的父亲,贺知途。

    魏危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贺知途,表情沉着近乎冷淡,一颔首开口。

    “贺庄主难道喝醉了?”

    “……”

    贺知途那双眼睛盯着人的时候,常年身居上位者的凌冽气质会让人觉得有冷意从后背慢慢爬上来,极少有人能在这样的眼神稳定住心神。

    他眯着眼睛看了魏危片刻,唇角又轻轻一挑,好似春风回暖,语调轻松,有种亲切的错觉。

    “我以为慕容姑娘是觉得宴席无聊,到这里的屋子里转了转……我这双眼睛晚上看东西不算清楚,大约是看错了人,在此告罪了。”

    贺知途年轻时也一柄长刀行走江湖,令日月山庄名声大噪。据说时是后来与人切磋时被刀剑伤到了眼睛,一直没有治好,就算是白日出来见人,贺知途也常年带着遮光的白纱,叫人惋惜。

    大约是到了晚上,光线晦暗,贺知途并没有带着遮光的东西。他那双浅色的眼睛在挺拔的眉骨下深邃悠长,却又显得冰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韵。

    贺知途慢慢走过来,看清魏危的脸,不动声色地皱一下眉头,竟是沉吟片刻,试探着开口。

    “我从前与姑娘是不是见过?”

    魏危淡淡:“贺庄主若想和我攀谈,直说就是了。”

    贺知途:“……”

    身为日月山庄的主人,贺知途已很少遇见这么直白且理所当然的语气,他的思绪一打岔,竟是笑了起来,也就不做他想。

    “冒昧了,我确实注意慕容姑娘有一段时间。”

    贺知途一顿,竟像是有些像虚心的请教开口。

    “……我想知道,在犬子拔得演武大会头筹的那一天,姑娘为何提前走呢?”

    贺归之参加演武大会,作为父亲,贺知途当然也在现场。当周围所有人都在恭贺日月山庄代有才人出,虎父无犬子之类的话时,只有魏危与陆临渊提前离开了鼓楼。

    贺知途自负于自己的功夫,对贺归之的刀法也很有信心。他为了这次的演武大会,广寻铸剑师,为贺归之打造出一把独一无二的日月宝刀,就是为了尽可能完满。

    魏危一连在鼓楼几天,贺知途自然一早就注意到她。他原先以为魏危不过是江湖中一位醉心武艺的女子,不想在最后决出胜负的关头,她却转身离开了鼓楼。

    这位姑娘出身慕容,贺知途为此想了许多个理由,在询问之前他也做好了回应的准备,但最终只听见对面魏危平静的回答。

    “因为他不如我。”

    “……”

    贺知途闻言一愣。

    “贺归之的功夫初窥门径,天赋不算绝佳,刚烈有余,心性不足。纵然游历江湖,见识百家功夫,只能算是急功近利,终逢其咎。”

    “你的儿子若是亡羊补牢,摒弃杂念,再沉下心多练几年,或许能在我手底下走过五十招,不至于输得太惨,但贺庄主看样子并不打算让他潜心钻研武艺。”

    魏危的语气始终平缓淡漠,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贺知途甚至能在那双如镜般的平静瞳孔里寻到自己错愕的影子。

    “有所妄求,有所顾虑。本就天赋不如人,这些无用之物又牵绊了他。久在樊笼里,不得返自然,他的功夫也就到头了。”

    尽管觉得魏危气势不比寻常人,但贺知途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轻狂地当面评价“终逢其咎”“心性不足”之类的话来。

    以至于听到后面几句,贺知途闻声笑了出来,觉得太过于荒谬,反而不放在心上。

    他眉眼微微舒展,含笑开口:“姑娘倒是很自信。”

    魏危懒得理这句客套话。

    半晌过去,贺知途唇角的笑意收敛了些许,他开口:“我听贺归之说,姑娘与儒宗的陆小友这些天一直照拂我家小儿长生。姑娘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日月山庄若有什么能为两位做的,自然在所不辞。”

    在贺知途眼里,有所为自然是为了有所求,纵然相交为至友,也抵不过人之贪婪欲壑。所以在魏危奇异地看他一眼,说没有的时候,他下意识开口:“不可能。”

    魏危闻言眯起眼睛,她没有回应这句质疑,两人之间的氛围一直到静静尴尬,静静可笑。

    贺知途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着急,他压下强烈的思绪,缓和了一下才开口。

    “……我的意思是,姑娘可以再想一想,日月山庄一诺千金,必定不会让姑娘失望。”

    他本以为他这么说,面前的女子表情应当会有些变化,然而魏危只是拉了一下被风吹起的外袍,眼神淡漠地看着他。

    贺知途忽然觉得魏危这样的眼神很熟悉,似乎不是第一次见到。

    这样的人拥有太多东西,所以对很多东西既不在意、也不感兴趣。旁人费尽心思蝇营狗苟,在他们眼里却如腐鼠之争。

    一盏羊角灯被突兀的风吹起,剧烈地摇晃起来。

    魏危移开视线,看向日月山庄之外的方向。

    “看起来贺庄主是觉得这世上所有人就该对山庄有所图谋,全然没想过自己配不配。”

    “……”

    贺知途的面容上已毫无笑意,缓缓开口。

    “姑娘这已不叫自信,该叫狂妄了。”

    “力所不能及,才叫狂妄。贺庄主自己没有能力,为何要由此及彼?”

    魏危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甚至连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本该带有的讥讽也没有,直截了当地点明贺知途隐藏在深处的尖锐却矛盾的地方。

    “会算计情义的人从来不相信情义,你大可以这么想别人,毕竟这确实能为自己开脱,让自己感到宽慰。”

    “贺庄主,天色不早了,我告辞了。”

    ……

    ……

    丝竹声渐弱,宴席已近结束。

    魏危跨出门槛,山庄放起了牡丹形状烟火,大如玉碗,被夜风一吹,满空火星溅落如碎金,黑夜里金光通明。

    有人一身白衣,手中提着的灯火斜映过来,拉长他颀长的影子,为他那双桃花眼添上人间烟火气的颜色。

    见到魏危,陆临渊的眼睛好像被刹那烟火点亮,朝她温柔一笑。

    乔青纨、徐安期、太玄剑……无数人与物在魏危的思索中翻滚。但就在此刻,她眼前只有这双灼灼无法忽视的眼睛。

    灯火阑珊,陆临渊一直在提灯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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