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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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温符早就提前说过。

    宣榕在他旁边席地而坐,狐氅雪白的绒羽铺陈身下,她早有准备地从怀里掏出几颗蜜饯,道:“对你有好处。你想先吃甜的,还是喝完药再吃?”

    虽说法不对症,但聊胜于无。

    耶律尧于是懂了她的意思。很安分地一口一口喝着,喝到一半,似是痛意难耐,想要后仰用头撞柱,却被一只手挡住。

    耶律尧瞳孔骤缩。

    而宣榕不知因为撞击疼痛,还是冲撞力道,端着药碗的手一个不稳,汤药泼洒,瓷盏碎地。

    温符仅剩的瓷盏硕果也终于报了废。

    汤汁也洒在耶律尧身上。

    宣榕将责任揽了过来,颇感歉意:“对不起,我没捧住……”

    她话音顿住,因为耶律尧捉住她的手腕。

    下一刻,薄唇吻过她的指尖,有什么软而热的事物轻轻一卷。

    他舔舐着咽下她手上沾的药渍。

    解开

    “……你做什么?”宣榕脑子里轰鸣炸开。

    那张冬雪一般清冷的脸, 瞬间烧红,像是霞光映雪。白净的耳朵也红了

    ,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舌尖猩红, 偶尔擦着肌肤划过的犬齿尖锐,还有幽深晦涩的眸光, 都会让人想起某些凶狠的兽类。野兽冲出牢笼, 肆无忌惮, 即使动作极尽克制, 也给人一种要把她拆吞入腹的可怖错觉。

    宣榕几乎是凭借本能要收回手。

    手腕被攥得很死。

    没抽回来。

    似是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耶律尧稠密的睫毛微抬,像是虚心请教:“不要浪费, 有什么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他这动作逾矩僭越,亲昵暧昧到了让人手足无措的地步。

    宣榕愣了半晌, 语无伦次道:“不是, 那你也不能……这汤药洒了就洒了, 再去煎一副就是了……你别……这很不妥。”

    “我想这么做。他们不是说,每日三副药, 剂量要足吗?”耶律尧却垂首继续,喉结滚动, 在最后, 吻了吻她掌心, 慢条斯理地展示她看,

    “吃干净了。”

    “……”

    宣榕快烧熟了。

    灼烧感从指尖爬上手臂, 蔓延全身。

    她很想扯温师叔来问问, 耶律尧现在这状况, 到底正不正常。

    但温符人不在旁边,宣榕只能自行消化这阵冲击。

    半晌, 她一脸游魂般地拽回手——这次耶律尧松开了桎梏——毫不犹豫起身要走。刚走没两步,鹤氅尾摆被人轻扯了一下。

    回头看去,耶律尧仰首看她。

    青年靠柱静坐,方才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无影无踪。那种敏锐的本能还在,他像是感知到某种抗拒,果断选择伏低做小,轻轻道:“我忘记所有事情了,只隐约觉得,在昏暗里躺了很久,很疼,但是醒不来,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为何会在此处,我和他们是什么关系,我通通忘得一干二净。如果我犯了错事,你可以教我,甚至责罚我,我认罚。”

    他顿了顿,低声道:“……但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

    耶律尧捏七寸捏的极准。

    向来桀骜之人示弱,带来的冲击更大。

    宣榕蓦然心软,她定了定神,勉强压住不自在,语气温柔下来,解释安抚:“……我去问询一下情况,你小心碎瓷片,避开一点,不要割到手。”

    耶律尧仿佛在一直观察她的反应,见她软和态度,笑道:“好,我不会受伤。那你今天还会来吗?”

    宣榕抿了抿唇。

    白玉般清冷的面上红晕已退,但耳尾还是灼热。

    她无法不在意这种火苗燎过的感觉,不再看耶律尧那张在晦暗不明光影里,更显深邃俊美的脸,转而看向手里捏住一角的帷幔,道:“温师叔会送药和晚膳过来,白发白衣那位,你好好吃完药,我晚上……和他们一起来。”

    耶律尧像是摸准了她的脾气,很乖训地应了一声。

    于是,宣榕掀帷而去,快步走出思过殿。

    刚走一半,在路上蹲下。

    大氅柔软的绒毛在雪地铺散开来。

    她把滚烫的脸埋在掌心,但手也是麻的,便干脆埋首臂弯之间。

    寒风顺着耳尖擦过,比方才来的时候温度似乎更冷。

    寒泉在一旁溪径上流淌,冰凌折射黄昏最后一点日光,一阵泠泠泉音,叮咚作响,敲得人心烦意乱。

    他……怎么可以这么面不改色,做出这么奇怪的事情啊!

    就在宣榕缓慢平复心情时,有脚步靠近。

    谷主用格外欢快的声音道:“哎绒花儿!怎么蹲这,风口上不冷吗?”

    宣榕拿捏不准她现在面色,没敢立刻抬头,闷声道:“不冷。”

    但旋即反应过来,天都快黑了,眼力再好,也看不出她的异样,便抬起头慢吞吞道:“不冷。都一下午了,师伯还在研究蛊虫呢?”

    谷主确实还在试探使用琉璃净火蛊。

    其实蛊虫半月之前就被引出,但这半月以来,鸡飞狗跳兵荒马乱,他颇有些自顾不暇,以至于没能好好端详这百余年来,曾经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毒蛊。

    今日好容易得了空,恨不得把整个鬼谷的活物都召集一遍。

    所以,宣榕立刻看到了蹦跳过来的几只兔子。

    软乎乎的白兔长耳柔顺垂背,很通人性地蹭了蹭她脚。

    而长角麋鹿姿态优雅,在附近来回踱步,还有诸如松鼠、雪狐这些走兽,一时之间,身边热闹得不行。

    谷主把玩着那只檀木小盒,哼道:“之前被那小子搞得精疲力尽,哪有机会研究。我再揣摩揣摩该怎么用,给你总结完善,你离开时直接带走。”

    宣榕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鬼谷行事本就不拘常俗,谷主不以为然:“若你想到时候还他也行。”又问道:“送完汤药回来了,怎么样,老实喝完了不?”

    “……嗯。”宣榕不好明说,试探问道,“师伯,失忆了举动会变得比较奇怪吗?比如,异于之前,较为出格?”

    温符不在,谷主听了宣榕含糊其辞的叙述,想当然道:“那是自然。这三年,他醒来的少,但对我们还算客气,这半月——”

    他似是颇为头疼:“不提也罢。攻击性太强了,给他解释了很多遍是为他好,但他都不怎么相信。小时候是不是都是枕戈待旦,时刻提防着要给旁人致命一击啊?我听温符提过,这小子五岁前被他娘带得东躲西藏,与狼同眠过?啧,小狼崽子。”

    宣榕微微一怔。

    如此说来,耶律尧怪异的举止倒是有了几分解释。

    否则她当真有点,不知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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