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也算亡夫遗产吗: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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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回忆起了更远一些的从前。

    自从她从宇文令那里得到了掌门密令那天起,便开始着手准备除掉他。

    这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宇文令已经到了入虚境后期,半步大乘,是此界最为强大的仙人之一,徐宴芝即便拼命修炼几百年,也无法敌过他的一根手指头。

    她思索了许久,决定另辟蹊径,用她与生俱来的、鬼祟懦弱的、来自幽冥的力量,让他渐渐对她不设防。

    地上的仙人没有去过真正的幽冥,他们对无尽之崖下面的一切认识,都建立在猜想之上。

    宇文令也如此,加上他这样强大,更不会留心无法一击制胜的雕虫小技,再者,此界最强者,即便当真爱上一个弱小的女人,又会如何?

    她在宇文令心中种下了一抹种子,细心呵护着,只等着在合适的时候生根发芽。原本她以为自己会等上很久很久,或许直到她死,也无法实现她的计划。

    没想到命运竟然垂怜了她一次,那个合适的机会,在两个月之前出现了。

    两个月之前的那个血月,引起了无比震撼的灵力潮汐,身处太阴峰上,北域的灵力之源,在最古老的法阵结界的保护下,徐宴芝仍旧听到了来自无尽之崖的低语。

    询天阁曾经预言过,但这一次的血月似乎比预言更可怖。

    低语萦绕着她,她抑制不住地牙齿打战,将头埋在宇文令的怀中,颤抖着求助:“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双月当空,我实在害怕。”

    自从成为宇文令名正言顺的道侣后,每个血月他都不曾离开过她,若是从前,徐宴芝可能会得到一个薄凉的笑,跟抚摸宠物一般的安抚。

    可那一次,宇文令并未回应怀中的女人,他面色沉郁,随手揽住徐宴芝,定定地看着问仙宫外红色的月亮。

    他黑色的眼眸被月光染成了红色,看得久了,身上的灵力倏然失去了控制,刹那间释放开,将整个宫室毁得一干二净。

    一片狼藉之中,唯有他怀中的徐宴芝被他下意识地保护住,没有受到伤害。

    徐宴芝慢慢抬起头,看见他收回了视线后仍然震颤的眼眸,心中猛地一动。

    血月落下后,太阴峰上飞来无数信笺,宇文令当着徐宴芝的面一一拆开,与她分头读了,当下确定,山下爆发了可怖的业鬼潮,各处仙城、凡人城镇都遭受了不同的惨痛损失,尤其以旧城方向最为严重。

    即便在血月落下后立即组织仙人们去驱散业鬼,也无法阻止汹涌的业鬼潮。

    宇文令沉吟了片刻,转头看向了徐宴芝,叹息道:“该是我的责任我也逃不了,你随我来,出发前,还是要再修行一回。”

    徐宴芝闻言,只觉背上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背脊两旁的肌肉条件反射地抽搐着,她的表情却仍旧纹丝不动。

    “我能帮上您的忙,实在太好了。”她眼中闪烁着崇拜,拉着他的手,率先起了身,与他一块儿步入了地下。

    地下宫殿中,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相对而坐,宇文令重复着数十年来对徐宴芝的折磨,待到他一轮仙法运转终于结束,她的脸上已经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唇瓣间也咬破了一处。

    她抬起头来看着宇文令,宇文令也正垂眸看着她。

    这个倨傲的男人眼中流露出了怜爱,他伸手将她搂在怀中,低声对她道:“这次回来,我会替你再寻一些灵草。”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伸手将她额间汗珠拭去,僵硬补充道:“辛苦你了,若是你想要些别的,告诉我。”

    徐宴芝笑得明媚。

    “我只要您能平安回来。”她这样说着。

    事态愈发严重,宇文令决心第二日清晨便下山。

    出发前,他要按照北域七峰的规矩,在德政堂前的广场上对宗门弟子讲话。

    徐宴芝候在里头,她看着宇文令的背影,双手因紧张,控制不止地颤抖着。

    或许是因为她当时的表现太过不同寻常,远远地,在宇文令的下首位置,站定不动的顾青峥瞥了她一眼。

    应激的徐宴芝立即敏感地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她的眼皮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意识到了一件事——

    或许顾青峥可以成为一个完美的见证者。

    宇文令的一生都很顺遂。

    他出生在一个曾经出过北域掌门的仙家,在蹒跚学步时便展露了灵力上的天赋,入门后当即被掌门收为亲传弟子,一直到上一任掌门寿终正寝,他都是北域最为耀眼的弟子。

    而后他又成为了最年轻的掌门,此界最强大的仙人。

    他站在北域众人之上,俯视着属于他的整个仙门,慷慨激昂地说着能鼓舞人心的陈词滥调。

    说罢,北域第一美人,他的道侣徐宴芝走出德政堂,为他整理了衣着。

    权力、美人、力量,宇文令拥有的一切,在此刻尽显眼前,最大程度地满足了他的自恋。

    他心满意足地走下了长阶,准备带着众弟子离开七峰,就在此时。

    “掌门——”

    徐宴芝小声地叫住了他。

    她在他身旁数十年,从来不曾这般,在宇文令忙时打扰他,因此宇文令下意识地觉得,恐怕徐宴芝有些要紧的事要对他说。

    他立即停下了脚步,反身又回到了她的身前。

    看着面前因为他的修行,还在颤抖的柔弱妻子,宇文令难得心软,低声问她:“什么事?”

    徐宴芝的目光越过宇文令,看到了长阶上,跟着返回的顾青峥,柔情似水地答道:“我想到我要些什么了。”

    “初见时,寒来花开得好,摘些带回来给我。”

    她琥珀色的眼眸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定定地看着宇文令的眼睛。

    宇文令有非常短暂的凝滞——

    他处在此生最为辉煌的时刻中,他站在天枢峰顶,身前是北域圣山与他弱小的妻子,身后是整个宗门,他的手中握着此界最强的力量,这力量正要随着他的剑指向远方。

    更何况,这是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

    他的一生中,恐怕此刻最不设防。

    须臾后,宇文令恢复了正常,他并未生疑,只是对她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身离开德政堂。

    他们之间的谈话,顾青峥站在远处,将一切都听在耳中。

    有了他这个证人,任谁来问,徐宴芝都能自若地回答道——不过与宇文令说了一些夫妻间的私房话,这件事,青峥最是清楚了,对吧?

    两个多月后的今天,徐宴芝在她的无名小院与顾青峥赤诚相对,他用最亲昵的语气复述了当日她对宇文令说过的那句话。

    她的懊悔难以言表,她不应当将用在宇文令身上的招数一模一样的用在顾青峥身上,给了他查明真相的机会。

    但她仍抱有一丝侥幸,想要问一句。

    这件事,青峥当真最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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