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记: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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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外面看起来并无异样,但里面封死了窗子,只开门户,各囤了这三样东西。并且三间厢房之间都隔着一间空房子。属下不通炼丹之术,但委实觉得奇怪,所以带来给小姐瞧瞧。”

    姜菡萏不解。

    因为硫磺、砒霜等金石药含有剧毒,所以要先行烧制,去减少毒性。这个过程被称之为“伏火”。比如方士常用硫磺、硝石各二两,研成粉末放进石锅,再用含炭的皂角三个引火,硫磺和硝石便会烧起来,火熄后再用生熟木炭三斤来搅拌,搅拌到炭消十之三四为止。

    伏火常常引发丹房失火,所以她初学炼丹,虞仙芝便叮嘱她不得将此三物一起放置,且为着妥当计,能少用就少用。

    通天观里为什么会囤那么多?

    不管炼什么丹,都用不着整屋整屋囤啊。

    姜菡萏不想难为自己,想不出来暂且就不想了。

    上一世虞仙芝除了装神弄鬼,外加暗搓搓害死张贺,似乎并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最后还不知因为什么触怒风曜,死在风曜剑下,也算是有够倒霉。

    不过,如果虞仙芝能不动声色害死张贺,是不是也可以害死其他忠臣?他始终是个祸患。

    姜菡萏跟姜祯商量,派人专门潜伏到虞仙芝身边,紧盯虞仙芝的一举一动。

    姜祯没有意见,让寒鸦去安排,然后斗志昂扬地去校场继续练箭。

    寒鸦退下,最后还剩一个顾晚章。

    姜菡萏这才想起:“方才先生是想问我什么来着?”

    顾晚章的神情有点复杂:“我原是想问,一两银子能买两石粮食,二万两,就是四万石,小姐打算放在哪里,但现在想想,我想问点别的。”

    “什么?”

    “官凭太贵,见效太慢,要不就不买了吧?”顾晚章道,“直接买粮食军械,再多买些……舞伎,到时起事,干脆直接得多。”

    姜菡萏:“…………”

    什么起事?

    起什么事?

    都说了我不造反!

    而且你上一世明明是保卫大央的忠臣不是吗?!

    *

    别宫地牢不见天日,阴暗潮湿。

    但此刻燃着四五只炭盆,点着七宝树灯,床榻桌椅无不齐备,甚至还有两名宫女侍立。

    一缕烟气从博山炉中袅袅升起,驱散地牢沉闷的空气。

    虞仙芝四下打量一遍,还是摇头:“唉,再怎么布置,也不是人住的地方。陛下已经回京了,殿下搬到寝殿去住又有何妨?贫道包管没有一个人敢泄漏消息。”

    “国师只手遮天,当然没人敢透露消息。”

    风曜在用丝帕擦拭长剑,剑身光寒,明如秋水,剑光照进他的眸子,在里面映出一片寒光。

    忽地,他的手腕一转,长剑搁到虞仙芝颈边。

    “国师,我都进不去的三山界碑,迦南人进去过吧?国师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为什么还要贪图迦南人那点钱财,不惜陷害忠良?迦南人狼子野心,一旦张贺死了,他们就敢反。”

    “殿下放心,死一个张贺不算什么,哪怕死上十个,只要贫道做出那件东西,都能为殿下力挽狂澜。”

    虞仙芝两指搭上剑锋,小心地推开一尺,轻声道,“殿下请放心,贫道会为殿下铺好青云大道,殿下只需要等待时机,就能名正言顺、理所当然地坐上那个位置,不用操半点心。殿下的剑,也不用沾半点血。”

    风曜冰冷的神情出现了细微的裂缝:“为什么?为什么能为我做到这一步?”

    “因为贫道是为殿下而生的啊。”

    虞仙芝微笑,看着风曜,就像画师看着自己的传世佳作,满是欣赏和欣慰,“世间万物,只要是殿下想要的,贫道都会捧到殿下面前。”

    “包括那把龙椅,也包括那个姜菡萏。”

    第25章 第25章同意

    庆州距离京城三百里,是北疆到京城的一处中转站,从北疆运来的货物一般会在这里卸下,再由货商运去京城发卖。

    因此街头到处熙熙攘攘,耳边全是嘈杂的讨价还价声。

    “当初你就是在这儿上马车的,再往前的路我可就不知道啦,得靠你自己回。”

    大雪纷飞中,鹿长鸣倚在马车旁,掏出那宝贝手镯,吹了一口气,满足地放在耳边听声儿。

    镖物送达,这宝贝真真正正归他所有啦。

    雪花落在阿夜凌乱的长发上,他站在大雪之中四顾,努力寻找来时路。

    忽地,他注意到鹿长鸣的动作,“呜”地一声低吼,抬手就要卡鹿长鸣的脖子。

    鹿长鸣一路上已经被卡出了经验,连忙把镯子往怀中一收:“知道了知道了,不能摸不能亲不能听——小气鬼,给出去的东西还管得这么宽。”

    天色向晚,从这儿赶去南门少说也得小半个时辰,今天是出不了城了。鹿长鸣找了个客栈,要了间客房。

    阿夜跟在他的身后上楼。

    鹿长鸣想说都到地方了,他们算是两清,但又一想,跟这位爷恐怕未必讲得清楚。

    反正阿夜从来不睡床,天天睡屋角,鹿长鸣

    睡得舒舒服服的,完全没什么妨碍——开始他都做好了自己睡脚踏的准备,结果随从身,老爷命,嘿,就是这么舒坦。

    阿夜进了屋子就窝在屋角,然后掏出火折子,开始玩。

    鹿长鸣已经习惯了,他无事的时候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一个人靠在角落里,把火折子吹亮,又吹灭。

    也不知道一个火折子有什么好玩的,反正他每次这么玩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都很柔软,镇日冰冷的眸子里映着灯火,变得温暖起来,终于有了点人气。

    这种时候鹿长鸣才觉得他像十五六岁的少年,而不是一言不合就卡人脖子的恶徒。

    鹿长鸣于是也悠然地躺在床上,掏出那只手镯。

    黄金在灯下散发出迷人的光泽,比这光泽更迷人的是它异常精巧的做工。

    他敢打赌,这做工比黄金本身还要贵。

    得去京城找最大的铺子,才能卖出价钱呀。

    能卖多少呢?至少二百两……不,大胆一点,五百两!嘿嘿嘿嘿……或者,一千两?

    鹿长鸣脸上露出梦一样迷濛的笑容,回神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原本在角落里玩火折子的阿夜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床,四脚着地,直勾勾地盯着那镯子。

    “干、干什么?”鹿长鸣猛地把镯子藏到身后,“别忘了这可是你换给我的!现在它是我的!你不会是想拿回去吧?!”

    阿夜毫不掩饰:“想。”

    菡萏告诉过他可以换东西,但没说过换完不能拿回来。

    鹿长鸣跳起来,从做人要诚实论述到举头三尺有神灵、言而无信下辈子投胎做牛马,但他费的半天口舌压根没用,阿夜甚至还凑近了一点,定定望着他藏镯子的位置,眼睛里全是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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